站在一旁的琉璃听到此话,眼角沁出一颗泪珠,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姜蔓枝道:“我有几句话想和琉璃说,烦请公公捎待。”
小顺子给二人留下私密的空间,姜蔓枝一把拥住了琉璃,冷静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我要离开了,我要自由了。”
琉璃回抱住她,她虽然不明白是怎麽会事,但仍旧由衷的为蔓枝高兴:“你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很好的。”
姜蔓枝松开琉璃,温柔的看着她道:“你为何刚刚一把将我拉走,带着我跑出了这长信宫,如果我服的真是毒药,离开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琉璃思索了一下,抹干净眼角的眼泪,转过头有些羞赧道:“我从前听说,死在皇宫的人灵魂也是出不去的,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这方寸之间,你心中是更广博的天地,你让我怎麽忍心看你留在这里呢?”
她说着说着竟是又流起了眼泪,“所以我下意识就想带你走,我想带你走出这紫禁城。”
姜蔓枝为她擦干眼角的眼泪,她道了声谢,想起了两人在公主府初遇时水火不容的场面,後来艰难地结伴而行可两个人总是不能理解彼此,到现在,琉璃已经完全读懂了她。
知己难得,姜蔓枝真的很高兴,可又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她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我走後,自会有人护你周全,你放心。”姜蔓枝摸摸她的鬓发,也是奇怪,明明琉璃的年纪比她大些,可她总在心底里把琉璃当作妹妹。
趁着天光大亮之前,姜蔓枝已经乘上了出宫的马车,她应小顺子的话在宫门处等候了片刻,赴一个故人的邀约。
是齐昀,他翻身下马,尽显落拓,他在蔓枝离开之前来见她最後一面。
姜蔓枝向她行了一礼,她先开口道:“谢谢。”
齐昀释然道:“你做不成齐昀的妻子,却依旧是我的妹妹,我总是想要让你得偿所愿的。”
姜蔓枝亦大方的唤道:“多谢兄长。”
齐昀微微一笑,而後又淡下神色道:“蔓枝,你出宫一事,在心中的盘算是否是十拿九稳的?”
“不是。”蔓枝答复後将那夜与李庭聿深谈的对话悉数告知了齐昀。
齐昀听後面色微变,“若他真的赐的是毒药······”
“我甘愿赴死,不论是生是死,这两条路都是我想要的,我无怨无悔。”姜蔓枝倔强道,她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李庭聿会放了她,但是不自由,毋宁死。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齐昀淡淡的笑道。
姜蔓枝坐回了马车上,她没变吗?经历了这麽多,她的性子早已从从前的狂放渐趋沉着了。
马蹄哒哒向前,带着她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姜蔓枝掀开窗帘,眼睛探出窗子,回望着整座巍峨的紫禁城,红墙碧瓦随着日升而夺目璀璨。
红墙之上悄然矗立着一个人,那人在姜蔓枝的眼中凝结成一个黑点,是他吗?姜蔓枝想要看的再仔细一点,可只能得到愈来愈模糊的视线。
此去一别,经年无期。
姜蔓枝放下帘子,坐在车内,她的面颊早已湿热一片,初尝情爱,却不得善果,话本子中的少女情事,今日她也算是初尝了,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成话本中的传奇,姜蔓枝又不禁勾起了唇角。
城楼之上,风声浩荡,小顺子就站在李庭聿的身侧,一起目送姜蔓枝的离开。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但九州博大又如何,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都不是她了,李庭聿就偏偏喜爱那麽一株枝繁叶茂却又碧树无情的长亭树。
不就是放手,不就是成全,不是只有你齐昀能做到。
“她还会回来吗?”小顺子觉得身旁一向坚不可摧的陛下显得有些颓唐,他被风眯了眼,不假思索的来了这麽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李庭聿捕捉到了风声中携带的话语,答道:“朕死的时候,她总归是要回来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