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多浮梦,梦中故人解残棋。
迷迷糊糊间,刘彻见到了许多熟悉的人影。
自霍去病去世后,大汉将才凋敝,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大规模出战匈奴了,乌维单于算是明主,眼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匈奴即将恢复生机,刘彻只好再派赵破奴带着两万精兵出塞。
可是在梦里,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结局。
弓箭手准备!
“砰砰”数声,炸起无数火花,这些大范围且杀伤力极大的伤害使那些桀骜不逊的匈奴人宛如八岁孩童般脆弱。
战火开路,二十岁意气风发的霍去病纵马持刀出击单于庭,将敌人杀得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好锋利的长刀!
宝刀配英雄,阳光下长刀散发出点点寒芒,比祁连山上的雪还要冷冽刺骨,一刀一个匈奴头,即使未央宫中最锋利的刀剑和它相比也略逊一筹。
视线扩大,诶,怎么每位骑兵精锐身上的武器都这样锋利啊?
如果不是主将那张熟悉的脸和旌旗上的汉字,刘彻都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大汉的骑兵。
他和匈奴打了这么多年仗,当然清楚汉军武器是什么水平,这绝对不是能用科学解释清楚的场景。
于是爱好求仙的天子选择用神学解释。
所谓“军亦有天幸”,我大汉军团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中捡到些神仙遗落在地的先进武器,这很正常吧?武器旁附赠了说明书,这也很正常吧?
烧掉匈奴城,狂追数千里,取得单于首级,封狼居胥山,立下不世之功业。
是刘彻最喜欢的爽文剧情诶!从前爽文的主角都是别人,这次终于轮到他来当主角了,即使是在梦中,嘴角依旧忍不住扯开弧度,再代入自己现实中刚刚挨过乌维的骗,这个梦可真是太幸福、太解气了,甚至他都有些不想醒来。
本文彻(轻描淡写):一般爽文吧,没有见识的土皇帝。
做梦都很小心翼翼的猪猪:攻破单于庭,左贤王和其余零零散散的匈奴小贵族们就好对付多了,带有两万精骑的赵破奴击败他们绰绰有余。
结果情景一转,场面变换,刘彻发现他的仲卿已经将右贤王庭和左贤王庭给端平了。
所以……这惊喜太大,刘彻花了足足好几秒才确定,大汉已经灭掉匈奴这个结局。
刘彻:美梦,可真是个大大的美梦啊。
若这梦中之景能成真该有多好。
恍惚间,他看到一位女郎,从声音能听出来年龄不大,脸很模糊,不过腰间那枚琉璃莲花佩一看就绝非凡间之物。
她说:“愿为陛下所驱。”
她又说:“我永远效忠陛下,直至死亡,也无法改变我对您的忠心。”
她还说了很多话,可到后来刘彻就有些听不清楚了。
刘彻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和她有关印象,但无论这人是谁,具体说了什么话,她总归是朕的臣子,说的是效忠朕的话,猪猪美滋滋地想。
这梦很美好,刘彻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可不知怎的,他一个激灵,脑袋小浮动地抖动了一下,随后睁开双眼,意识清明,视线也逐渐清晰,宛如魂灵被拽回躯壳。
梦醒了。
刘彻依依不舍,脑袋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个梦。
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儿,正欲叫来内侍服侍更衣,却发现自己突然从神明台来到了温室殿,而且这殿内的布局同入睡之前有很大差别。
书案上摆放的竹简变成纸本,对于刘彻来讲,灞桥纸也就用来包一包香料,写字会洇墨,并无大用。
可是随手打开一看,上面的字公整平齐,并无洇墨现象,还泛着墨香,上面内容更是令他捉摸不透,西域都护府是什么,好陌生的名字?
抬眼一看,殿内换了熏香,台上的青铜摆设挺漂亮,只是他从未见过这动物(孔雀),细颈彩绘绿釉陶瓶上插了几只看起来很柔软的白色花朵,城巴佬刘彻不认识棉花,所以觉得这很新奇。
刘彻:?
宫中匠人趁朕就寝的功夫把朕的温室殿重新装修了一遍?
这是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情,匠人该受重罚,不过这新装修完的宫殿还挺符合他的审美。
手上是陌生的西域都护府,眼前是新装修的宫殿,可刘彻只有一个脑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关注哪一方面。
忽听外面有人禀报:“陛下,大农丞来了,您可要接见?”
桑弘羊?
接见,当然要接见啊,国库现在穷得叮当响,捞钱之法可全指望着桑弘羊呢,刘彻毫不犹豫将他宣入殿中。
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令人惊讶,所以刘彻忘记自己才刚从梦中醒来,幸亏此刻史官不在,否则史书上高低也会来上一句“上着寝衣见大农丞。”
桑弘羊也挺好奇刘彻为什么非要衣衫不整地见自己,不过陛下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做臣子的最忌讳多问,所以他依旧履行之前的工作流程,面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因为改了岁首,上计时间也随之改变,桑弘羊将手中整理好账簿交给刘彻,心无杂念,像平常那样向刘彻汇报工作。
刘彻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上计会不是几个月前就结束了吗?
但出于对桑弘羊的信任,他还是一边翻开账簿,一边听他汇报数据。
是的,一头雾水的刘彻仅用一刻钟就接受了纸质化办公。
开口即暴击,有些郡县为了自己政绩好看,会在上计簿上弄虚作假,夸大收成,但这次造假的数据也太大了吧?
多到没有常识的那种。
刘彻:朕不信府库中会有这么多的赋税和钱帛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