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似的,甘草眉头一皱,撅嘴抱怨道:“也不知为何,这大名府这般多雨,跟咱们广平府前段时间一样,下个不停。”
窗外雨声劈里啪啦的砸在屋檐上,冷风从门缝中偷偷溜进来,让人时不时打个小寒颤。
祝平安听见甘草的叹气声,一言不发。
从前她偏爱雨夜,时常趁着家人睡着後半开窗户,静静坐在床沿听雨赏雨。
黑漆的夜里不见星光点点,却有静谧的朦胧。
为此,便是来几场风寒她也觉着无所谓。
後来,一场大雨冲毁了她的家园,又让她与家人四处流浪,分崩离析。
她几乎控制不住的,厌恶了雨天。
只是在寄居之所,雨更非人所能控,这些喜恶便也没有那麽重要了。
她不知该如何与甘草谈论大名府的这场雨,说它不及青山府那场暴雨,还是比之广平府的雨它更为细缓。
只能缄口不言。
甘草未有那麽的敏感,只当祝平安的嘴里填着蜜饯,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去了前厅,双生先生在那里与他说着什麽。”甘草说了赵听淮的去处,转而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原来双生先生的名字叫李臣年,可真好听。”
“哪里好听?”祝平安问她。
“说不上来,就觉着读起来朗朗上口。”
祝平安歪着头,继续问她,“那你觉着,是李臣年好听,还是赵听淮,亦或是江南晨好听?”
甘草一愣,“只是名字而已,还要分个一二三等吗?”她起身,面对着祝平安说道:“我觉着都很好听啊,反正比我的名字强。”
祝平安这时才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不好的问题。
相比甘草曾经的名字,和如今这个名字,她刚刚说的那几个名字更显厚重。
祝平安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声音轻柔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让人分辨的罢了。”
她蓦地想起,曾经与赵听淮一同讨论名字的时候。
听淮,挺坏。
也并非所有名字都是让人满意的。
区别在于人想怎麽去想。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不在乎了。”
祝平安看不见甘草的神情,却听见了她轻微的鼻音。
你看,人多是口是心非的。
比如甘草,比如她自己。
相比两人愈发的沉默,前厅却是愈发热闹。
江南晨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把弓弩,远处放着箭靶,他兴致颇高的射出一箭又一箭。
茶香袅袅间,两人相对跪坐无言。
与赵听淮看似温润实则冷峻的眉眼不同,李臣年嘴角时刻上扬着,端的一副谦和模样。
箭靶中间的红点早已被射中不知多少次,长仆跑了一趟又一趟,雨水打在脸上,眼婕似是瀑布流淌,模糊了视线。
木案上的茶不知被水烫了几遍,味道早已变淡。
赵听淮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终是开口道:“先生唤我过来,只是品茶,再看看江南晨自娱自乐?”
他瞥了一眼呲着牙傻乐的江南晨,嫌弃的扭过脸,只当自己什麽都没看见。
也不知有何乐趣,能让江南晨玩这麽久。
李臣年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笑笑,缓缓说道:“受人之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