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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祝平安同赵听淮回来时，杳娘与甘草还未醒来。

南山堂静悄悄的，四周飘散着药草的香气。

赵听淮阖上门，转身便见祝平安失神的坐在凳子上。

他一怔，缓缓走过来坐到另一旁的凳子上。

女郎初见时泛黄的脸庞此时已被养的白里透红，黯淡的眼眸长睫微颤，遮住了那双好看的杏眼。

她紧抿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刚刚从産房里沾上的，不似往日好闻的桂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良久，天光微亮，鸟鸣鸡叫。

祝平安阖上眼睛，微微一笑。

她多迷茫的半生里，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曾经的坐堂大夫直言她是女子，不能坐堂问诊，爷爷说她迟早要嫁人，不能靠药田为生。

从未有人告诉她，她可以学医。

赵听淮将选项摆在她的面前，面对世人的偏见她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在世俗眼光与他人生命中，选择一个。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选择。

但多半掺杂着希望能够名正言顺留在南山堂的私心，还有……与过往赌气的成分。

而今，当她抚摸上那隆起的肚子时，下面是当代着她去拯救的小生命，当她的怀里抱着那个孩子，自己的手被孕妇紧紧握住时，祝平安一瞬明白，她无比热爱那刻。

她想一直一直做下去。

做稳婆，做医女。

就像师傅，赵听淮的阿娘一样。

医者仁心，治病救人。

祝平安默念着这句话，将它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

她摒弃过往一切天马行空，安然坚定的驻扎在这座高峰的山脚，期待有一天，越过生死离别，越过世人眼光，站在这顶峰。

——

马车再次啓程，一如上次的场景，杳娘站在南山堂前，依依不舍的挥别。

不同的是，她在今早听到了一句话。

“姐姐，若是这次运气好些，我想和阿爹阿娘一起留下来。”

杳娘当时怔在原地，满眼惊讶，一时回不过神。

许久，她眼眶泛红着抱住了祝平安。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虽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却仿若许久。

而今，她要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跟着何婶子将客居收拾出来。

她想，祝平安定是比她还期盼着。

祝平安满心雀跃，嘴角上扬着，半刻不曾落下。

她整个人倚靠着甘草，一侧的帘子被卷起挂在铁鈎上，艳阳高照，微风轻拂。

甘草支棱着肩膀不敢动一下，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将板栗剥好放在祝平安的掌心。

“一宿没睡，你不困吗？”甘草皱着眉，她今早才知祝平安与赵大夫半夜去救人的事情。

上了马车後，她以为祝平安会困得打滚，连被褥抱了一床上来。

哪成想马车路过板栗的摊子时，她忽地说想吃板栗。

可她都快剥完了一袋子，平安却还在傻笑着，不见半分困意，只有咀嚼的嘴巴告诉她这人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