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留下来。”他说。
他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且紧张的心情,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祝平安。
往日对万事笃定的赵大夫,此刻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尽管祝平安再三强调自己想要留在广平府,然祝大郎祝娘子的到来到底为这一想法添上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便连祝平安自己也是没把握的。
她抿着唇角,忽地有一瞬释然。
“我会留下来。”她笑了笑,“我还要救更多的人呢。”
她的理想,她不想放弃。
子夜幽静,乌云密布,遮住了那一轮皎洁的弯月。
祝平安撑着脑袋呆愣的擡头盯着,另一只手在桌案上描摹着什麽。
“看来明日有雨。”
她声音很轻,只是赵听淮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分毫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
“何时还会夜观天象的。”赵听淮收了酒壶,炉子上正烧着热水,烟气似卷云般的一圈圈冒出,又消散在空中。
自喝完了两杯酒,她的情绪就不大好。
沉默着一言不发,又时不时的发呆一会儿。
两人对坐着一直到现在,打更的更夫走街串巷的路过了南山堂好几趟。
屋内昏黄的烛火在漆黑的夜中格外引人注意。
祝平安垂下眼眸,暗自笑了笑,“我哪会这个,就是一种感觉罢了。”
莫名的,感觉明天会下雨。
赵听淮笑了,“明日若真的下雨,香山寺便是去不成了。”
杳娘这次准备了不少的香油钱,一半是为了他的婚事,一半是为了祝平安。
他估摸着算了算,约莫二十两。
平日里多是一两一两的捐,可见这次是重视了。
且不说这个,明日还是杳娘请了人算的好日子,宜出门上香。
错过了只怕要念叨些日子。
祝平安显然也想到了这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慧明大师外出云游,好像去不去香山寺都没那麽重要了。”
在她看来,香山寺里有慧明大师才觉心安,让人信服。
“那只是你的想法。”赵听淮提了手柄到了一杯热水,又从桌案一侧的小柜子里的拿出一小罐子的蜂蜜来加入水中搅合了搅和,推到了她面前。
“香山寺香火鼎盛是因为它灵验,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祝平安低头轻抿了一口,点点头道:“我知道啊,只是不知怎得,莫名亲近慧明大师罢了。”
这种感觉若有若无的,还是从那次禁地之後有的。
祝平安也说不清什麽缘由,只当自己有了别人没有的秘密,故而格外特殊。
她小口吹着气,换了个话题,“你何时教我诊脉?”
最近学着扎针xue位,又听了不少医经药典,如今她眼睛复明,应当可以学更多的东西了。
哪成想赵听淮嗤笑一声,“底子都没打好,就想着蹦跳走路了?”
祝平安瞬间敛了笑意,忍了又忍,咬牙切齿道:“哪能啊师兄,我就是问问我的学习进度。”
她几乎没有喊过赵听淮师兄,赵大夫唤的也甚少,唯有名字被她反复的唤着。
乍然这麽喊,赵听淮属实怔愣了一瞬。
她压着嗓子,不难听出一丝懊恼与怒火,却又软软糯糯的,让人心痒。
赵听淮抿着嘴角,眉梢轻扬,真个人都更柔和了。
“再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