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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在想什麽，贝拉·克罗夫特小姐选择在皮尔斯爵士手下工作，绝不是偶然。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是怀特警探。

“查到了，”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速有点快，像是小跑着回来的，“休·克罗夫特，十几年前指控皮尔斯爵士学术剽窃，声称爵士那篇关于过渡化石的关键论文是窃取了他的研究成果。争论得很厉害，但没什麽证据，皮尔斯的名望又太大，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那自杀呢？”我追问。

“官方记录是自杀。就在指控失败後没多久，他在自己的研究室里用了□□。留下了遗书，大致内容是感到绝望和羞愧。”怀特警探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但档案里有个备注，当时有位巡警觉得现场有些…过于整洁了。不过没掀起什麽水花，很快就以自杀结案。”

我道了谢，挂断电话，把这些信息转述给简。

一切似乎都串起来了。贝拉·克罗夫特，这位才华横溢的女性，进入皮尔斯爵士的核心圈子，恐怕不是为了那份薪水。

“为父报仇？”我看向简。

“动机足够充分。”简的语气很平静，“走吧。”

“去哪儿？”

“去找克罗夫特小姐聊聊，”她已经拿起了外套和帽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

我们拿起伞，走进了暮色沉沉的雨雾里。

我们找到贝拉·克罗夫特小姐的地方，是在一个教堂的墓地。

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

我们来到贝拉小姐身後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她正站在一块略显陈旧但打理得很干净的墓碑前，黑色的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她大半身影，只能看见她握着伞柄的手，和一丝不茍的发髻。

她仍旧是那麽的安静。

雨水顺着墓碑上的刻字滑落，“休·克罗夫特”的名字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几乎融在雨声里，“我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

简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身旁稍後一点的位置。我站在简的另一侧，雨水敲打着我们的伞面。

过了好一会儿，贝拉小姐才缓缓转过身。

“他不是自杀的，对吗？”她问，目光直接越过我，落在简的脸上。

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你想知道什麽答案？”

贝拉小姐的嘴角极轻微地笑了一下。“…什麽答案？我不是…知道吗？一个声称自己被诬陷并且发誓要揭露真相的人，怎麽会因为‘羞愧’而自杀？还留下那麽一封……假模假样的遗书？”她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他们甚至不肯多花点心思僞造得更像一点。”

“你认为皮尔斯爵士是凶手？”我问。

“重要吗？”她看向我，“法律不会因此审判他。名誉丶地位丶财富……他能让所有人相信他想让他们相信的事。就像当年他拿走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然後轻易地毁掉他一样。”

雨似乎下得大了一些。

“所以你接近他，”简的声音里透着肯定，“不是为了那份工作。”

“为了等待。”贝拉小姐重新将目光投向墓碑，声音低沉下去，“等待一个机会。或者……只是等待他偶尔会流露出的那麽一点点不安。在他看着那些化石，看着那些靠偷窃得来的荣誉时……或许他也会想起我父亲。”

她轻轻摇头，“我很失望。他或许有过不安，但从未有过悔意。”

“他死之前，他有过不安吗？”简问道。

贝拉小姐沉默了片刻，雨声充斥着。

“那个时候……”她缓缓地说，“他很激动，和彭德拉根牧师争论後，又和他侄子奥利弗吵了一架。关于钱，关于名誉，关于那些他视若生命，却来路不清的东西……他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

“他喜欢喝酒，波特酒…他生气了，喝多了，想起了我的姓氏…他第一次……跟我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说起那些年轻时的竞争。他说……‘克罗夫特，那是个聪明人，只是太过固执，走错了路。’”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说得那样轻巧，仿佛那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往事。”

“那你是凶手吗？”我注视着这位安静且优秀的小姐，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