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庞大的财産(包括豪宅丶巨额现金和珍贵的植物杂交手稿)留给了他长期的私人助手迈克尔·洛特先生。
将自己一生最伟大的作品,一株独一无二丶以他已故妻子名字命名的红色重瓣秋海棠新品种留给了侄女埃莉诺。
将一座乡间小屋和一小笔年金留给一位戏剧演员克拉拉·贝尔小姐。
负责处理爵士的法律和财务事务的家庭律师劳伦斯·特里梅因先生获得了一份不菲的报酬。
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留给了在家中工作多年的老管家弗洛拉·彭哈利根女士。
而他的外甥塞巴斯蒂安·霍普金斯先生则是分毫未有。
“很有意思,不是吗?无论怎麽看,这位先生的离世似乎都是不幸的意外。”简看着手里的报道说。
“我想去看看。”我说。
即使埃莉诺·霍普金斯小姐的说法多麽难以置信,我还是想去看看。
女性的第六感?作为一名女性,我知道这并不是没有依据。可能是埃莉诺小姐已经察觉到了什麽都对,却无法完全想明白,她的大脑给她的警示。
“当然可以,弗瑞。”简笑着说。
于是,我们就这麽在圣诞节的第二天踏上了前往切尔西的路程。
我们抵达霍普金斯庄园时,天色昏黄,但冬日的阳光依然稀薄地洒在覆雪的花园上。
铁艺大门高大而精致,门後的车道两旁,即便是深冬,也有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常绿的灌木被修剪得整齐,而几个玻璃温室在远处隐约可见。
庄园主体是一栋宏伟的乔治亚风格建筑,红砖墙面在雪中显得格外庄重。
最令人惊叹的是,即便在这样寒冷的季节,花园中依然盛开着不少花卉,娇艳的山茶丶傲寒的冬青,还有几株我不太确定的丶覆着薄雪却依然绽放的花,显然是阿瑟爵士生前精心培育的品种。
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家族的财富与品味。
我们刚走上台阶,还未敲门,就听见一旁侧廊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半空的酒瓶。
他穿着考究但衬衫领口松散,眼神浑浊,满脸不耐烦。
“你们又是谁?”他粗声粗气地问,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充满戒备与不屑。
“记者?还是又来瞧热闹的?”
简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应埃莉诺·霍普金斯小姐的邀请前来。”
他嗤笑一声,灌了一口酒。
“哦,又是她那点直觉。”他语气讽刺,“她是不是又觉得有人害死了我亲爱的叔叔?真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话。”
我注意到他称阿瑟爵士为“叔叔”,便猜到他就是那位一分未得的外甥,塞巴斯蒂安·霍普金斯。
简不为所动,只淡淡反问:“那麽,你又为什麽如此在意她的‘疯话’呢,先生?”
塞巴斯蒂安一时语塞,脸上闪过慌乱,随即又被恼怒取代。“你什麽意思?!!”
“我们还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你就已经断定我们是为此事而来,”简漫不经心地说,“看来你对埃莉诺小姐的动向很是了解。”
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僵了僵。
他举起酒瓶又猛灌了几口,手指有些发抖。
“少胡说八道,”他嘟囔着,“你们到底是干什麽的?”
“侦探。”简简短地回答。
他顿时噎住了,像是被酒呛到,连咳了几声。他不再看我们,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转身踉跄着走远了。
我们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上前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士来开门。
她衣着整洁,神态沉稳,想必就是那位老管家弗洛拉·彭哈利根。
我们说明来意後,她礼貌地将我们引至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