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表情肃穆的佛头,显然是从一个等身高的佛像上被硬生生砸落或推下来的,此刻正严丝合缝地砸扁了他的头颅。
佛头浸在更大一滩暗红黏稠的血泊里,哈德利勋爵昂贵的定制西装被染得污秽不堪,只有一只戴着巨大钻戒的手,从佛头下无力地伸出来,手指微微蜷曲。
佛头那低垂的眼睑和悲悯的表情,覆盖在下方血肉模糊的残骸之上,构成了一幅极具讽刺和恐怖的画面。
空气中,那股迷惘的气味在这里同样挥之不去。
怀特指着散落在帕默斯顿爵士和哈德利勋爵尸体附近的一些粉末痕迹和小巧的玻璃烟斗碎片。
“两人都有吸食…的迹象,初步看是高纯度可卡…死亡时间……也差不多。”
“又是…过量?”我问。
“现场迹象很明显。”怀特点头,眉头紧锁,“帕默顿像是被从背後勒住,哈德利……更像是自己倒霉,或者被推搡中撞倒了雕像?”
我蹲下身,避开帕默斯顿爵士那张紫胀扭曲的脸,目光落在他脖颈上那串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上。
勒痕深陷,珍珠深深嵌入了肥厚的皮肉里,几乎看不见链子的金属部分。
勒死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持续的压迫,尤其是在对方挣扎的情况下。
“怀特,”我指了指帕默顿被勒得变形的脖子,“这力道,不像是一个同样吸食过量,手脚发软的人能做到的。尤其……”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帕默顿庞大沉重的身躯,“对方还是他。”
怀特也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勒痕,脸色更加难看,“你是说……有第三人?或者……当时有人没吸那麽多?”
“也许有人根本没吸。”
我站起身,环顾这间展厅。
地毯有着不太明显的褶皱。
似乎是拖拽的痕迹。
莫里安恐怕也是在这里吸食…然後被拖到了书房。
毕竟,两个地方很近。
不经过外面两个展厅,而是走这个展厅的内部,只需要一个走廊,就可以到达书房。
灯光打在冰冷的藏品上,投射出长长的丶扭曲的阴影。
那股迷惘的气息,像一层无形的雾霭,笼罩着一切。
我的目光掠过散落的粉末,掠过帕默斯顿的尸体,落在那尊肃穆的佛像上。
佛头滚落的地方,哈德利勋爵那只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无力地伸出,在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馀光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在靠近展厅入口,一个不起眼的丶摆放着东方漆器的矮柜角落阴影里,有一小块揉皱的织物。
我走过去,戴着手套小心地捡起。
是一块男用手帕。我见过。
很脏。皱巴巴的。
上面沾满了鲜血。
就像是使用者慌乱地擦拭着身上或者手上溅满的鲜血,然後颤抖地塞进口袋。结果掉了出来。
这块手帕,我见过。
是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的。
那个懦弱畏缩的男人。
“怀特警探。你带人找一下乔安里维奇夫妇。将他们带回苏格兰场。”我说。
“那本小姐你…”怀特警探问。
“我该去见见奥若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