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可我仍然害怕。
我怕我的行动会打乱简的安排,怕我的关心会成为一种不合时宜的打扰,怕我那微不足道的努力,最终证明真的毫无意义。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最终,我选择了最笨拙,也最安全的方式。
我开始写信。
不是每日都写,那显得太过于迫切和不安。我控制着节奏,大约每周一封。
信里的内容琐碎而平常,萨罗郡的天气,家里温室新开的花,母亲做的布丁味道…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敏感的话题,不提伦敦,不问政治,不涉危险,只谈论我身边平淡的日常。
我告诉她,我还好。
我也想知道,她好不好。
信寄出去了,像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却也依旧让人失落。
伦敦的局势想必依旧紧张,简大概忙得脚不沾地,或许她认为不回信更能保证我的安全,或许梅尔小姐拦截了这些可能带来麻烦的通信……
可能性太多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只是维持着这种单方面的丶近乎固执的倾诉。
日子就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与克制中,一天天过去。
秋意渐深,萨罗郡的树林染上更深的金色与红色,接着,冬季来临,寒风呼啸着刮过原野。
我看着报纸上关于伦敦的报道,关于新政府政策的争论,关于一些模糊不清的社会新闻。我试图从那些铅字里分辨出与她相关的蛛丝马迹,但一切都是徒劳。
直到我回来的三个月後,大概12月左右,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後,邮差终于送来了一封不一样的信。
信封是常见的样式,没有寄件人落款,但上面的字迹,我认得。
是简的笔迹。
干脆,利落,带着她特有的习惯。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地撕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裁剪得方方正正的便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
“等我。”
笔迹略显匆忙,墨迹甚至有些洇开,仿佛是在极快的情况下写就的。
等我。
仅仅两个字,却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积攒数月的阴霾与不安。
她没事。
她还记得我。
她让我等。
她会过来吗?
我想她会的。
我这麽坚信着。
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等,等她
等待让日子变得愈发难熬,却也因为有了明确的期盼,而带上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