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要去。”我说。
我是简的搭档,是她的朋友。
邀请信送到了我这里,我不可能当什麽都不知道。
我应该陪着简。
……
“行。”简没有坚持。她只是嘱咐我一定要注意情况,还要跟紧她。
简说得对,康诺特公爵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自己举办的盛大春日茶话舞会上公然动手。但这念头并未带来多少安慰。
赴约那日,天气好得近乎奢侈。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康诺特公爵府邸那辽阔得惊人的花园里,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鲜亮晃眼的金色。
精心修剪的树篱,大片大片盛放的郁金香和风信子。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花粉气息和昂贵香水的混合味道,浓郁得让人有些发晕。
奢华。
是的。极致的奢华。
洁白的凉亭下,精致的瓷器和银器在长桌上闪烁着冷光,堆叠的糕点如同艺术品。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像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草坪上丶花丛间散动丶低语丶浅笑。乐队演奏着轻快得有些飘忽的乐曲,一切似乎都无比完美。
我们站在入口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简一身利落的深色套装,线条分明,风衣下摆利落。我则穿了件更柔和的米色裙装,在这片浮光掠影中只感到无形的拘谨。
那份带着特殊印记的邀请函,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我手袋的夹层里。
“阵仗不小,”简的声音带着点冷,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这片繁华,“倒是挺会享受。也真舍得下功夫。”
她话音刚落,一位身着剪裁完美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微微躬身。
“里斯克小姐,弗瑞小姐。公爵大人正恭候二位。请随我来。”
我们被引着穿过笑语喧哗的人群。投向我们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或许还有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侍者领着我们走向花园深处,主会场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後。
绿意更浓,花香更盛,音乐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最终,在一处被高大紫藤花架半掩映的僻静角落,我们停了下来。一张小巧的白色圆桌旁,只放了两把椅子。
侍者无声地退入花架的阴影。
紫藤花低垂,浓郁的甜香在静谧中几乎令人窒息。阳光被花叶撕碎,在地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光点。
简没有坐。
她站在桌旁。她目光扫过爬满藤蔓的石墙,交错的枝叶,最後落在花架深处。
轻微的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一个人影从浓密的紫藤花帘後缓步踱出。
他约莫五十多岁了,阳光吝啬地照亮他半边脸,深刻的法令纹,薄而缺乏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康诺特公爵。
他径直走到桌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动作带着刻意的从容。
他的目光先落在简身上,那审视的意味冰冷而粘稠,然後才转向我,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相信我,读者,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上位的打量的。)
“里斯克小姐。”他的声音带着拖长的语调(做作的那种,我不喜欢。),“还有弗瑞小姐。感谢赏光。”
“物归原主。”他指那张卡片,“顺便,邀请老朋友叙叙旧。这春日,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