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那带着疯狂快意的笑声,撕扯着西休息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她一边呛咳,一边死死盯着地上崩溃的莫里安,眼中燃烧着复仇之火和近乎神圣的疯狂。
“毁了你?”她重复着,声音嘶哑,令人不寒而栗。
“莫里安,你这种只懂得摇尾乞怜的寄生虫,也配谈‘毁’?你从头到尾,不过是夫人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一件玩物!一件她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莫里安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脸,从指缝里溢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痛苦的呜咽。
而露西,她猛地转头,看着所有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你们!”她的声音拔高,带着悲壮。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什麽?为了那颗宝石?为了夫人的苛待?”
她猛地摇头,泪水混合着颈间的伤痕渗出的血丝,在她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显得异常凄厉。
“不!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强迫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她的眼神穿透了眼前的混乱,望向虚空,似乎充满了对某个逝去灵魂的无限忠诚。
“是为了克里米亚先生!”
她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呕出的血,“是为德·克里米亚先生!那位真正高贵正直的,值得所有人敬仰的绅士!”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有似乎在说服自己。
“那个女人!”
露西指向东休息室的方向,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她根本不配冠上克里米亚这个姓氏!她嫁给了先生,却从未珍惜过先生给予她的一切!先生在世时,她就不安分!先生尸骨未寒,她就把先生留下的遗物当成她招蜂引蝶的工具!那颗‘盛会之星’,那是先生从遥远的东方带回来,视若珍宝,象征着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信物!可她却把它挂在脖子上,在舞会上向那些贪婪的男人炫耀!用它来吸引像莫里安这样的败类!”
她喘息着,目光里却充满了恨意。
“她甚至计划着卖掉它!卖掉先生的心意!她玷污了克里米亚家族的荣誉!她背叛了先生对她的爱和信任!她把先生留给她的一切,都踩在脚下!这是玷污!”
露西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愤怒,“我看着她一天天沉沦,看着她把先生留下的家变成一个充满虚僞和欲望的巢xue……我再也无法忍受她对先生记忆的亵渎!”
“我是先生带进这个家的!是先生给了我尊严和庇护!在我心里,克里米亚先生……我要就是守护好他留下的一切……侍奉夫人…还有处决那个女人……守护好他的名誉!”
露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个女人,她活着,就是对先生最大的背叛和不敬。她必须消失。”
她缓缓擡起手,颤抖的手指指向自己散乱的发髻。
在衆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猛地从发髻深处拔出不起眼的乌木发簪。
“看!”她将那发簪举到眼前,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满足的微笑,“先生当年从东方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多精巧啊……小姐…这是先生…你说的对…”
她极其轻微地一拧。发簪尖端的乌木竟弹出了一小截毒针。
“只需要轻轻一下…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露西痴迷地看着那致命的尖端,仿佛在回忆那决定性的瞬间,“…她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就‘安静’下来了…就像她终于…终于停止了对先生的背叛……”
露西的叙述戛然而止。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喃喃低语,像是在对某个人诉说。
“我做到了,用先生赐予的…先生…她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背叛您了…克里米亚家的荣誉…我守住了……”
“我是对的…我做到了…先生会为我骄傲……我没有害怕…害怕…为什麽要害怕…”
我感到不可置信,露西,竟然将谋杀,誉为守护?
她是否後悔呢?又是否真正害怕呢?没有人知道。
简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早已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她很少关心凶手的理由。
她要的只是,真相。
那位神秘的东方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的风。
走廊外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苏格兰场的警探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