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领旨,这便去安排。”
秦让欲退下,帝王又道:“罢了,再告诉膳房,拨两位御厨轮番去明琬宫当差。”
“是。”
秦让含笑,后宫中就这么一位娘娘,膳房如何能不上心。
“陛下,不知今日的晚膳……”
“照旧,在偏殿即可。”
“奴才省得,奴才告退。”
“这一处。”几份要紧的书案置于御书房案头,谢谦往金平府稽查科举舞弊一案,尚未有可靠消息传来。不过以巡检赋税为名,倒是敲出不少心虚之徒,补上数笔钱粮。
帝王回过金平府的书信,近来朝中政事大体平顺,唯有户部稍稍棘手些。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未时二刻。陛下可要用些茶点?”
秦让换了新茶,说来膳房最近为了讨宸妃娘娘欢心,琢磨出不少新鲜花样,陛下还能沾一沾宸妃娘娘的光。
“不必。”
秦让退下,陆憬换过一本户部奏案。
户部官员本就青黄不接,又撤了几位首辅余党,眼下更无可用之人。
已经到三月里,去岁的税赋明细户部仍未点算清楚,借托国丧之名,多有延误。
好在鱼鳞图册将近编纂完毕,耗费数年之功,终归值当。
户部人手不足,已从其余五部中借调。
陆憬批复一封奏章,户部的烦心事又何止这两桩。
顾宁熙顺着他的目光听得认真,眸中亮晶晶的,似清泉般澄澈灵动。
她从帝王掌心取过一枚白子,指尖划过的一刹,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鬓边的簇簇流苏随女郎的动作微微闪耀,帝王想,他们天长日久,有许多时间慢慢指教。
六月盛夏,湛蓝的天目中少见流云。
未时光景,昭王府书房内用了冰,很是清凉。
知道昭王殿下此时得闲,谢谦到书房入见。今日并非商议政事,而是与昭王殿下论起明日庆功宴的安排。按理来说昨日便可庆贺,只不过因为殿下在宫中,便推迟了两日。
他望见殿下书案上新摆着的一架紫檀木水车,笑道:“殿下何时得了这么个宝贝?”
有昭王殿下首肯,谢谦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紫檀木所做吧?”
为着要修复木战车,谢谦跟着顾大人虚心学习,对木料已懂些皮毛。
面前的这架水车不单用料考究,而且匠心独运,雕工更是细腻,细节处无一不圆满。这样一架巧夺天工的水车,而且就正正摆在殿下书案上最显眼处,谢谦想留意不到都难。
陆憬一笑:“这是元乐所赠。”
“顾大人做的?”谢谦惊叹,再度打量,“顾大人竟有如此手艺。”
不过也说得通,谢谦回忆起顾大人画的图纸,那一招一式甚是娴熟。
怪不得顾大人答应帮他画战车图时那般胸有成竹,原来是深藏不露。
他倒不觉得顾大人应该亲自出手帮他修复;以他们当时的交情,的确不值得顾大人费这等力气。
就眼前这架水车,没个十几年的感情,根本做不出来。
陆憬心中升腾起隐秘的愉悦之情,矜持不言。
谢谦犹在赞叹,将水车从上到下夸赞一番,又道:“水车上的桐油涂得可真漂亮。”
“桐油?”
看殿下似有不解,谢谦解释道:“桐油可防水。臣在少府监修战车时,见那边的匠人刷过。瞧这水车上的光泽,应当是至少刷了三层桐油。如此一来——”
谢谦与昭王殿下同看水车,竹筒上虽饰以精巧纹样,但都没有镂空,是可以用来盛水的。
陆憬想起那日的锦匣中的确还有两样物件,他收在了书案一角。命人拿过来瞧时,正好是水槽和水桶的模样。原是用来架在筒车顶端,收集竹筒依次送上来的清水。
“殿下不会没试过吧?”谢谦的神情俨然是暴殄天物,“您就这么日日摆着,单看着?”
陆憬:“……”
第28章夫婿
昭王府西院值房内,顾宁熙面前书案上的案牍分成两摞,堆得似有小山高。
其中大部分都是她从工部库房中挑来的,还有小半是昭王殿下命人替她寻的。
顾宁熙一本本翻看过,虽说对如何改进江东犁还没寻到有用的思路,但开卷有益,多读些书总没有坏处。
她看了看外间天色,今日午膳是去望云楼用,名目为庆贺马球赛大胜。
按理来说此战与顾宁熙没什么关系,不过她前日与昭王殿下玩笑一句庆功宴,昭王殿下竟还真顺道带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