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为何?
更鼓响过两声,太子殿下搁了笔。夜色渐浓,顾府卧房内点起两盏灯火。
顾宁熙阅看着从户部调来的卷宗,时有抄录,省得太子问起时应答不便。
窗边,怀月仔细收拾着行囊。两副裹胸层层叠好,被她置于行囊最底处。
“郎君这一去,少说也要三日。城外不比府上,与太子同行,郎君千万要小心,切莫露了身份。”
顾宁熙笑着点头。
“时候不早,水已备好,郎君早些沐浴歇息罢。”
“也好。”
水汽氤氲,顾宁熙浸于浴桶中,鞠一捧热水,细细擦拭。
白皙胜雪的肌肤沾上水珠,透着粉晕,仿若雨后荷花,清丽绝伦。
水雾缭绕,眼前的光景如在梦中。
虽则忙碌,但她有了自己的宅邸,自己的俸禄。
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他其实,从未看懂过顾长瑾。
安分在位上坐了一会儿,见里屋只有她与太子二人,顾宁熙诚恳道:“殿下,臣这是卷进了什么麻烦?”
陆憬言简意赅:“贪墨。”
“哦——”用午膳时,御书房内,陆憬望着顾宁熙从食盒中端出来的那一碗物什,不禁陷入沉思。
“这是……从前只要我父亲受了伤,我母亲都会熬这碗药粥。”顾宁熙想要辩白一二,“御医检查过食方,并无碍。”
只不过她看着碗中这碗黑糊糊的东西,忽而觉得自己更像是刺客。
刚盛出来时,分明还没有这般难看。
大约是被桌上各色珍馐所反衬的缘故。
顾宁熙默默收回碗盏:“改日。”
陆憬失笑,见她神色怏怏,只以为她在忧心自己伤情,难以成眠。
“陪朕用膳罢。”他道。
顾宁熙依言坐下,午后的陆憬照旧忙碌。
御医来为他换药毕,顾宁熙随御医一同离开。
“去御园走走。”顾宁熙命其他人先行回长庆宫,只留了圆桃陪在身侧。
“世子殿下,这边请。”
侍从出声,顾宁熙抬首,看着出现在眼前三步远的人。
来人着世子官服,身长九尺,样貌硬朗,居高临下看来时极有压迫感。尤其是他目光中的审视,令顾宁熙十分不喜。
顾宁熙并未在宫宴上见过他,却能大致猜出其身份。
福王世子,陆谈。
他奉帝命巡视江左,年节时并未归来。
陆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清冷美人,自是知晓她是何人。
陛下新纳的容妃,果然好颜色。
美人一袭妃色对襟长裙,纤秾合度。肤若凝脂,不过薄施粉黛,容颜盛然,只一眼便胜过他府中所有姬妾。
绣芙蓉的玉带系于腰间,衬得那腰身不盈一握。
“容妃娘娘家中可有姊妹?若是有娘娘一半美貌,孤倒是想纳作侧妃。”
顾家门楣不过尔尔,侧妃已然足够抬举。
他毫不掩饰言语间的轻佻,如此冒犯,顾宁熙轻描淡写:“京中贵女如云,世子大可请陛下作主赐婚,何必舍近求远。”
不待陆谈开口,顾宁熙道:“本宫宫中尚有要务,陛下召见,世子也莫迟了。”
她携了圆桃离开。身后,陆谈的目光有如鹰隼,倒不是个空有美貌的木头美人。
就是不知在榻上,是否还能有这般冷淡。
长庆宫正殿内,顾宁熙才坐下不久,内廷女官送来了三日后马球赛的安排。马球赛设于宫中安德殿前,陛下特许容妃娘娘观赛。
红蓝两方中,福王世子陆谈的名字赫然在列,为蓝方之首。
圆桃一惊:“娘娘,是否要避一避?”
御园中之事,娘娘告知她对方是福王世子,嘱咐不得对外提起。
福王世子的名号,她在宫中也听闻过,是长庆宫得罪不起的人物。
她实在担忧:“娘娘,当真要去吗?”
顾宁熙一笑:“去。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