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熙熟练地报出几个价目:“不过我们尚不熟悉京中地价,中间人的话未必可信,得细细琢磨比较。”
买地置产是大事,马虎不得,最好还是要找个知情人打听。
能信任的谢谦他们不愿多麻烦,况且谢谦一直在外征战,约莫也不懂这些。
“慢慢比价罢,总能寻到合适的。”
顾宁婉笑了笑:“先前着急的是你,现下说缓一缓的也是你。”
“大宗银子开支,总要谨慎。”
顾宁婉应是,赞同顾宁熙的看法。见她眉宇间有疲倦之色,道:“这几日在京郊累着了吧。”
顾宁熙没有否认:“想在两日内赶着多看几处田地罢了。二哥,那我去歇会儿。”
“好,用晚膳时我再让人叫你。”“……是。”沉默一会儿,顾宁熙坦然答。
她回到顾宁婉对侧坐下:“二哥想知道什么呢?”
瑜安如此态度,顾宁婉反倒不知从何问起。
“你……遇到了什么难处?”
“二哥,我尚能应对,你不必忧心。”
“齐帝,为难你了?”
顾宁熙没有否认:“为人臣子,无可奈何。若是支撑不住,我自会告诉二哥。眼下还无大碍,齐帝只是召我下棋,应对起来费神罢了。”
若是瑜安说齐帝毫不介怀从前之仇,顾宁婉反而不信。
“他……可有识破你的身份?”这是顾宁婉最紧张之处。
“未曾。”顾宁熙语气镇定,“若是识破了,我早便该下狱,哪儿还有机会坐在此处。二哥,齐帝不会想到,当初一箭射中他的敌将是女子。”
在顾宁熙面上,顾宁婉看不出任何端倪。
“也是。”瑜安的箭术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便是他和大哥也自叹弗如,“只是,你为何现在才归?”
问及此,顾宁熙心中先将陆憬骂了一回:“齐帝摆了棋局,限我今日内解出。”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毕竟陆憬本就是以对弈的由头将她召入宫中。
暂时安抚住顾宁婉,顾宁熙欲回房歇息。
“瑜安。”再度被叫住,顾宁熙回身,声音微不可察地紧张起来:“还有何事?”
“你可别跟齐帝争抢好胜。”
“什么?”顾宁熙放松下来,“二哥何出此言?”
顾宁婉却知道她的性子。瑜安于棋艺一道天分极高,夫子启蒙后,剩下的几乎都是她自己研读棋谱,无师自通。对局之时,从未在谁手上吃过大亏。
今日听了谢谦之语,他可真担心瑜安不服输,与齐帝较劲。
顾宁熙笑了:“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便好。”“陛下。”
吏部呈来的折子里备选了几个官职,陆憬斟酌过,圈出其二。
“发往中书省,拟旨罢。”
“臣领旨。”
外臣退下后,陆憬道:“让人传话给顾瑜安,要她明日午后入宫。”
“是。”
宫中在魏宁侯府奉召安插了人手,周边也布了暗哨。只不过顾家二位公子戒备心甚重,尤其是顾三公子,从不让等闲人近身。
陛下吩咐不必擅动,只远远监看即可。
钱恒谨慎揣摩着帝王心意:“陛下,可要颁明旨宣召?”
回到院中,顾宁熙换过常服,歇息片刻,却翻出了闲置已久的棋谱。
徐州城中,同辈里无人是她对手,令她失了对弈的兴致,至多是与自己下棋。加之战事吃紧,她渐渐荒废了此道。
与陆憬弈棋,他棋风凌厉,强势攻伐但后方防守又滴水不漏,寻不到机会。数次交手,她都被他全盘压制,一直处于下风。
总得寻出破解之法。
顾宁熙脑中复盘着白日里的棋局,唤来檀佳:“去问问,府上可有棋盘。”
“是,主子。”颐平楼是京中的一间茶楼,小有名气。
何管事将话递了上去,无可无不可,上头作主答允。
家中叮嘱过他在外不许乱说话,但今日他们是争得狠了,他不小心将爹娘的话抛在了脑后。
“说不出来了吧,骗人骗人。”最高的那个小孩啐他。
谢谦心道小孩子爱说些大话倒也正常,与昭王殿下交换了眼神。
见所有人都质疑他,梁牧再也忍不住:“我祖母曾经在一位大官家里侍奉,带了他家一位小郎君,她就是那时见到的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