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佳心细,她大概已有所怀疑,只是体贴地没有问起。
顾宁熙眼下不想再多提此事:“压箱底便是,莫让旁人知晓。”
她无需解释,檀佳从命:“是,主子。”
沐浴完,顾宁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了月上柳梢。
昨日被陆憬折腾半宿,本就睡得不安稳,今日还要分出精力陪他下棋,实在是让她疲于应付。
屋中昏暗,谭佳点了烛火:“主子醒了。”
顾宁熙披衣起身,晚膳时辰应该已过,现下倒觉得有些饿。
“主子,二公子在前厅等着您用晚膳。”
“好。”她答应一声,换了从徐州带来的旧衣衫。
晚间的饭菜称得上可口,瞧顾宁熙多吃了半碗饭,顾宁婉不无得意:“这些辣子是我从集市里搜罗回来的,总算能做出些家乡味道。”
瑜安的口味檀佳已仔细同厨房交代过,不会犯了她的忌讳。
用茶漱过口,仆从收拾了桌子,顾宁婉道:“明日准备做些什么?”
他们过去在徐州城中忙于战备,还要时不时应对朝廷钦使的刁难。战事吃紧时,曾经两天两夜未合过眼。
现在倒好,骤然清闲下来,反而不习惯。
“过几日朝廷应该会给我们赐些虚职。”顾宁熙猜测,“走一步看一步罢。”
此话说向顾宁婉,亦是在说给自己听。
白日里睡过,回到自己屋中,顾宁熙依旧觉得乏累,熄了烛火早早睡下。
魏宁侯府中不知有多少各方眼线,只有在卧房之中,有心腹相守,才能得些许安宁。
顾宁婉也不愿她整日闷在屋中,出去散散心甚好。
虽说知道妹妹手头银钱宽裕得很,但顾宁婉还是划了一笔银子出来给她。
魏宁侯府的账目顾宁婉没有假手于人,亲自和徐叔在管。
这倒提醒了顾宁熙,他们从顾府中带来些家私,再加上北齐朝廷的赏赐,虽则丰厚,但毕竟不能坐吃山空。还是要想些开源的法子才行。
“等我回来再商议罢。”说到此处,顾宁熙心下一动,回房中不知取了什么物件,自后门出府。
街上的几间旧书铺子平淮按吩咐事先打听过,拿着条目想为顾宁熙指路。
“先不急,你可见过当铺?”
“有的。”平淮指了方向。
于是宣平街上最大的永宝当铺中,掌柜迎来了一单大生意。
起初被伙计请出来时,他还有几分不耐。待见到丝绸中包着的几枚珠花时,眼登时直了。
他客客气气请了顾宁熙进雅间,吩咐人看茶。
顾宁熙喝茶的当口,掌柜戴上手衣,仔仔细细对光一一察看过。
平淮眼一眨不眨盯着,防备掌柜使坏。
掌柜动作留心,不说这金子成色和镶嵌的宝石,单说这手工就耗费不菲,说不准还是宫廷王府中流出来的宝贝。
掌柜未起疑,近几十年朝廷变天得快,多少王爷勋贵一朝成了阶下囚,抄家时那珍宝是整箱整箱抬出,流落到民间的也不少。他见得多了,这等宝贝可遇不可求。
心底已然赞不绝口,掌柜接着打量眼前的客人。观这位公子周身气度不凡,旁边还跟着个不好惹的护卫。
顾宁熙有分寸,她从宫中戴出来的首饰,挑来典当的都是小件,再三确信无宫廷印记。
心中打过算盘,顾念着客人身边冷脸的护卫,掌柜面上不动声色,说了个尚可的数。
价钱比顾宁熙预想得漂亮许多,只是掌柜既然立刻愿意出这笔现银,当然还能往上加一加。
自家公子说价,平淮帮不上什么,直直听着。
掌柜擦了擦额上汗,伙计则给顾宁熙添茶,一脸叹服。
难缠的客人他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般厉害的。眼前的公子年岁也不大,气定神闲,竟能将大掌柜逼得一让再让。
最后掌柜收了东西,价格比他最先的数目高出了四成。
不过他也不会白白吃亏,有言在先,若顾宁熙要赎回,须得付下三倍银子。
顾宁熙自然答应,平淮接过银钱,银货两讫。
陪着笑送走了人,掌柜亲自将饰物收入库房之中。
方才那位公子摆明了不会再要这些宝贝。
毕竟好东西不愁售,他只消在自己的珠宝铺子好生放上一段日子,待价而沽,总归能有笔不错的盈余。
平白得了八百两银票,顾宁熙神清气爽。只可惜那支金凤步摇还有其他几枚簪子不便脱手,如若不然,进项远不止此。
钱袋子鼓了,无需动用兄长给她的银钱。
顾宁熙将几家书铺一路转过去,虽未寻到心心念念的《六略兵法》,也还淘换到不少喜欢的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