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人如此,敢问谁还会为你效力,为天泽卖命?”
国主听完他这番话,脸色开始有些阴沉,他哑着嗓子道:“组织在暗处蓄势待发,刘大人说近日官兵频繁失踪,他也接到了几起远郊百姓失踪的案子。”
“言淮,你是要在这时候离开我吗?”
他的语气是近乎诚恳的,明明是天泽之主,却因为禁术的迫害,落得半身残疾,无颜出门。
说实话,辽辽天泽,他信得过的人却只有两个。
言淮看着他,深呼吸了几次,随後他无比诚恳地半跪在国主面前,低着头表示自己的顺从,“国主,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国主闻言,欣慰一笑,正想身体前倾扶起言淮,半跪着的人沉声道:“今日,我在此立下军令状。我将助锦泗调查出组织与禁术一事,直到抓到幕後真凶为止。若未完成,我自请辞去信息官一职,于广场之处,向满城百姓忏悔。”
言淮擡起眼,注视着国主道:“只请国主给阿泗一个调查的机会。”
国主看着眼前臣服于他的公子,久久没说话,他神色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是言淮第一次如此卑微地向他请求。
言淮这是在拿自己冒险。
言淮即使选择离开他,也要护着那个女子。
种种思绪冲上脑海,国主一时都不知该从何斥责为好,看着对面的人无比坚定的神情,他突然有些被触怒到了。
他与言淮这麽多年的情分,只比亲兄弟多了点身份上的隔阂,其他情意一般无二,可眼下言淮为了另一个短短认识几月的人,选择放弃他的信任,放弃他打下的山河。
见言淮仍不打算改口,国主几乎是带着几分愠怒道:“你若执意如此,那便由你去!先说好,我只给你们一月期限!”
“一月期限足矣。”
“你!”国主忍不住指上言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质问:“言淮,对你来说,她就这麽重要吗?值得你舍弃现在的一切?”
言淮直着脊背,眼神深沉坚定:“她值得。”
国主气得再次转了轮椅,背过身去不看他,“你要去就去,一月一过,我就在此等你结果。”
“好,在下先行告辞,国主多保重身体。”
国主不回话,貌似已经气急了。言淮没再过多打扰,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远後,国主才调转了方向,他面向着院中那颗老檀树,望了许久,最後哀叹道:“老家夥,从前在你树下与我对弈的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檀树枝被风吹得摇了摇,飘下一片树叶以作回应。
客栈很早就灭了灯,锦泗却如何也睡不着,她在床上辗转翻身多次,也沉不下躁动的心。
夜晚总是使人煽情的,尤其是身处寂寥的时候。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灵魂归入太虚,只要沉寂下来,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锦泗这麽自我催眠着,也许是她此刻对外界太过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她捕捉到。
她直起身,朝着门口眨了眨眼,即便是黑夜里,她也还是本能地觉察到门外有人。
披上外衣,锦泗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侧耳贴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泗。”
锦泗直起身,不免感到惊讶:言淮?
外面的人继续道:“阿泗,我知道你在,我说几句就走。”
锦泗无言,她多少有点猜到言淮会与她说些什麽,但目前没有心情听那些安慰之词,纠结片刻,她还是重新贴回门板上。
言淮低沉温和的声音也正好在此刻响起。
“阿泗,我与国主说明了原委,他支持你去调查禁术一案,明日,我们就动身去夙影山庄看看,可好?”
锦泗怔了下,她没想到,言淮会因为她找上国主。
锦泗没回话,言淮也不担心她没听见,继续道:“若你想休息几天,我们也可以晚几日再动身。你什麽时候想出发了,随时来找我。我都陪着你,一直,一直。”
锦泗再也忍不住,轻声嘀咕道:“言淮,我没了办案的身份,调查不了任何线索,你为何还守在我身边?”
这是随口一句低叹,应随自己突然而来的怅惘般突然离去,不该留下任何踪迹,可它还是被那人捕捉到了。
“阿泗,你还记得我告白那日,你对我说的话吗?”
锦泗默了默,不答。
“你说你要家国安宁,百姓安定,衆生喜乐……你说往後的路会很难走。”
言淮回忆起什麽,忽然笑道:“我说,凡你所想,我都会竭尽所能,成你所愿。”
“这句话,从来都不是无心的誓言,而是我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