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茵茵的告别极为决绝,与府中人逐一打了招呼,便背起褡裢,头也不回地走出贺府大门。
她的行囊空荡,来时带的不多,走时亦然。
被留在府中的婉翠拍拍脑门,着急地拉住赵管家的袖子,“您倒是劝劝姑娘啊!她孤零零一人,能去哪里啊?!”
除非去投奔酒坊的榕榕姑娘,可那地方,也不能常住啊。
赵管家也是为难,难不成要将人五花大绑困在府中?主子从没有限制过阮姑娘出行,自己也不好擅作主张。
“我去一趟衙署。”
暮春的最后一日,绿柳如绦花如靥,到处洋溢着春末夏初的繁茂。
阮茵茵来到程氏酒坊,叩响了房门,“姐,我来接你回家。”
榕榕站在晚霞里,对上妹妹水汪汪的杏眼,拒绝的话噎在了嘴边。昨晚,她已从婉翠那里得知了妹妹的处境,也知朝廷那位大官没打算娶妹妹,既如此,她也不放心将妹妹留在那边,什么也不去管。
血浓于水,更何况,她从未真的冷心冷情。
剪剪清风,疏疏柳絮,这一次,榕榕没有再推开阮茵茵。
为了从班军中抽调精锐,且不让季昶截胡,贺斐之离开城南客栈后,又与兵部周旋了一整日,回到衙署已是掌灯时分。
当瞧见赵管家时,贺斐之似有所感,沉声问道:“府中怎么了?”
“阮姑娘离开了”
从衙署等了几个时辰,赵管家已从火急火燎中缓释过来,语气较为平静,但还是声音发颤。
离开了?能去哪里?
想想便能猜到,无非是程氏酒坊或宁府。
贺斐之坐回大案,倒也没像赵管家和婉翠那般焦急,泰山压顶尚且能够面不改色,何况是这桩事。
但心里终究不太舒坦。
昨晚的不欢而散,实在算不上体面。
“去打听一下,她现在何处。若是在酒坊,跟程三爷打声招呼,别让她受到酒客觊觎。若是在宁府,送些物资过去,再加派人手护在府邸周围。”
她的身份一经暴露,会掀起不小的议论,恐有人会上门滋扰。
赵管家面露疑惑,“宁府?”
“她是前任工部尚书宁坤的幺女。”
赵管家大为震惊,待反应过来,又不禁生出疑惑,只是去保护姑娘,而不将姑娘接回吗?
见赵管家欲言又止,贺斐之猜出他的想法,一时无奈,还处在气头上的小丫头,如何接得回?
再者,住在宁府,比住在贺府名正言顺得多,对她也有好处。
赵管家躬身退出衙署,转身时重重叹息,本以为阮姑娘能柔化主子的冷硬,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有生之年,怕是见不到能让主子失了阵脚的女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