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场战争的战利品,获胜的人,可以掌控薛疏月的去留,但是没人问过薛疏月的想法。
不久之前,薛疏月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为什么没过多久,她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暗戳戳的向自己看过来,薛疏月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她现在只想逃离,离开这个让她呼吸困难的地方。
“月夫人觉得,陆将军和我的主意,谁的更好一些。”
裴昭野一手搂住薛疏月的肩膀,一手指着舆图,这些东西薛疏月完全看不懂,薛疏月看着舆图,她没有学习过任何兵法,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我——”
“妾身不知道,妾身不懂这些,但凭将军定夺。”
薛疏月只觉得裴昭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好像有千斤重,让她动弹不得,她伸出手,想要将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但是她的手被裴昭野一把抓住,她赶紧缩了回来。
但是手却被还是被抓住了片刻,就算手抽离的时候,薛疏月也还是记得,那粗粝的指腹,在手上摩擦的滋味。
她受不了,她一抬起头,众人都探究的看着她。
这种目光太可怕了,她要逃离,她必须逃离。
“将军,墨研磨好了,妾身就先回去了。”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裴昭野的话,她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下意识看向陆峥,安抚性的笑了一下。
“墨还没研好。”
见薛疏月站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陆峥,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都是男人,这些人的目光包围着薛疏月,让薛疏月动弹不得,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窥视她。
所有的人,都看着热闹一样,看着薛疏月。
她就像一个物品一样,在裴昭野和陆峥之间被争夺。
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了,她只能逃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顶着其他人的目光站起来的。
她并不是虚荣的人,这军中官职最高的二人,争夺她。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困恼,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前来的目的,是来找裴昭野说个明白,质问裴昭野为何如此堂皇的告诉众人,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裴昭野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语。
他似乎是知道,今日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了。
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熟悉的营帐,陌生的人,压抑的氛围,在那个情况下,每一张脸都变得恐怖。
出了营帐之后,微风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她喘了一口气,然后望了望天空,现在正是日光毒的时候,阳光刺的薛疏月睁不开眼。
她在这个军中,没有自由,刚一出了营帐就有人跟着她。
她问这两个士兵,为什么要跟着她。
“将军说了,这是对你的保护。”他们站在身后,薛疏月笼罩在他们二人的阴影之中。
保护?
薛疏月冷笑了一下,她穿的不少,日光照在身上,带来阵阵暖意,但是此刻一阵风吹过,薛疏月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裴昭野给她准备的衣服,并不便宜,但是薛疏月现在想剥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感觉到窒息,就好像这衣服是禁锢。
事实上也确实是桎梏。
裴昭野的关心,对她来说都是。
薛疏月僵硬着笑容,然后回到了裴昭野的营帐,一进来之后,温热的空气涌了过来才,薛疏月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闷热的帐中,薛疏月静静坐在窗前,听着周围的嘈杂的声音。
良久,薛疏月终于缓了过来,她转了转眼睛,看到了裴昭野的桌案。
上边的东西,寻常的时候,裴昭野都不允许别人动的,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就堂而皇之的摆在薛疏月的眼前。
裴昭野现在,完全的信任薛疏月。
她该感谢这份信任吗?
她不知道,她没有这么多力气思考了。
薛疏月走了过去,在这桌案上翻阅,一瞬间,薛疏月就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她要弄清楚,薛家灭门的真相,她薛家一声,清正廉洁,别说是贪污赃款,就算薛家有任何铺装浪费的事情,都会被薛父训斥。
她薛家怎么可能贪污,贪的还是,朝廷给平江修建水渠的钱。
既然朝廷派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是裴昭野,那么她一定将事实调查出来。
这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薛疏月正在寻找的手顿了下来,桌案上被她翻得很乱,她用身体遮住了这一片狼藉。
见裴昭野进来,她垂下眼睫,为避免裴昭野看到这一幕责备她,她鼓足了气,准备先发制人。
“将军可否还记得,曾与我许诺过,不会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何又出尔反尔?”
她的眼睛毫不畏惧,直挺挺地对上男人的目光,“将军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不守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