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他刚毅的轮廓被柔化,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柔情。
一种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不需要言语,劫后余生的庆幸、新生命降临的喜悦、以及彼此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爱意,都在这静谧的喂食中静静传递。
苏渺抬手,轻轻覆上他端着搪瓷缸的手背。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带着薄茧,此刻却稳稳地托着小小的勺子,传递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贺承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承诺。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让你一个人……那么害怕。”
苏渺摇摇头,将脸轻轻靠在他肩头:“都过去了。你和宝宝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李淑华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和掩不住的喜色。
看到苏渺醒了,正依偎在贺承怀里喝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
“哎哟,渺渺醒了!感觉好点没?”
她快步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妈给你炖了老母鸡汤,放了红枣枸杞,最是补气血!快趁热喝点!”
她放下砂锅,立刻凑到炕边去看小孙女,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哎呦我的小乖乖,睡得可真香!这小模样,真俊!像她爸,也像她妈!”
她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满眼都是慈爱。
“妈,辛苦您了。”苏渺看着婆婆忙碌的身影和真切的关怀,心里暖融融的。
“辛苦啥!你才辛苦呢!”
李淑华摆摆手,又看向贺承,“你也累坏了吧?赶紧也去吃点东西,这里有我呢!你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别在这儿添乱。”
贺承没动,只是把最后一口红糖水喂给苏渺,然后才低声道:“我不累。我守着她们娘俩。”
李淑华看着儿子眼底的坚持和温柔,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她没再赶人,只是转身去盛鸡汤:“行行行,那你好好守着。渺渺,来,喝鸡汤,妈喂你。”
接下来的日子,是兵荒马乱却又无比温馨的。
贺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渺和孩子。他笨拙地学着换尿布,动作僵硬却异常认真,常常弄得手忙脚乱,被穆云清和李淑华笑话。
他学着抱孩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抱着的是整个世界的珍宝,手臂僵硬得不敢动弹,生怕弄疼了怀里软绵绵的小家伙。
苏渺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慢慢恢复。
贺承成了最严格的“监工”。
红糖水、鸡汤、鱼汤、小米粥……各种滋补的汤水轮番上阵,他亲自试温,亲自喂食,盯着苏渺必须喝完。
苏渺有时觉得腻了想少吃点,他便会沉下脸,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直到她乖乖妥协。
“多吃点,身体才能好得快。”他总是这样说,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夜里孩子哭闹,贺承总是第一个惊醒,轻手轻脚地抱起女儿,在屋里来回踱步,低声哼着不成调的军歌哄睡。
苏渺常常在朦胧中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怀里是小小的襁褓,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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