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冥:“……”
索性问不出什么,她不再理会。
轻柔取出胸口项链,凝视着这枚因光线不同易了色的贝壳。满室滢滢流荧,海洋真菌簇拥里,它美丽恍惚得像一场幻梦。
她至今想不起来五年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步入大学前最后一个生日,程进提早从研究所下班,买了蛋糕。
而程染很晚才回来,她几乎以为妈妈忘了,直到她进门拿出海贝吊坠,才知道程染是为她准备了这份特别的礼物,但因为来往不同省市的手续管控更加严格,去取的路上耽误了行程。
茶几很矮,她蹲坐在沙发前的脚踏凳上许愿。
她已经长大了,但程染依旧习惯蹲下来将她抱进怀里,程进则站在她们身后静静看着。
她在家人环绕中笑得开怀,奶油糕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呼地一吹,火光摇曳。
蜡烛熄灭。
他们的面孔也像蜡油融化,和记忆里的家模糊成恐怖陌生的一团。
再苏醒,她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家了。
后面的事情,都是曲赢转述给她的。
她被侦查部巡逻小队发现昏倒在距海不足两公里的地方,程染程进都不见了。
出入关闸有他们的虹膜扫描记录。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那样晚,两位教授带着刚满十六岁的女儿,利用自己的权限进入临海禁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人间蒸发,她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四十七天,直到辐射指数清零,她被允许回归正常生活。
不幸中的万幸,身体没有太大损伤,连凋损的头发都经过她五年努力养了回来,万幸中的不幸……白养了。
程冥久久注视藻菌映照下的海贝,时间的感知也被磨损。
终于,离你又近了一步……妈妈。
她想。
窒息与孤独,如同潜伏于黑暗的魔鬼,如影随形缠绕上她的咽喉。在这寂静无声中尤甚。
难怪守则里要求不要呆太久,未必没有为了心理健康着想的原因。
但瞥一眼温顺垂在贴在她脸颊的“发丝”,想到这具身体同时寄寓着另一个灵魂——尽管不知怪物谈不谈得上灵魂,程冥又不禁生出些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
尽管她恐惧着憎恶着无时无刻不想甩掉它,但偶尔有些时候有那么一秒钟……她会觉得,有它陪伴,似乎也不错。
在某鱼菌坚持不懈追问“什么时候给我觅食”的声音里,程冥收起了吊坠。
……
江德馨下楼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看开头299的标注,她接通,耐心等待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