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软星还想问问阿左,最近过得怎么样,可她还没开口,阿左已经自觉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裴响跟他关系不深,就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阿左揪着小孩的衣领,看着两人,动了动嘴皮子,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头对小孩骂道:“走,赶紧回家吃饭!你妈等你半天了。”
小孩被迫跟上他的步伐,手里冰棍被他咬了几口,最后还是丢掉了。
这次相见,他甚至没来得及跟林软星和裴响多说几句。
像上次那样激动前来,又匆忙离开。
林软星和裴响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气。
似乎确实没法说上话了。
云水镇的馄饨还是好吃的。
林软星和裴响一人要了一碗,这次裴响的那碗没有放辣椒,她倒是放了不少花椒。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料,又让她想起那次他生病的清晨。
她忽然问:“那天给你买的助听器,到底有没有用啊?”
裴响摇了摇头。
“哦,花了两千块,原来是个骗人东西。”林软星嘀咕道。
裴响却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事,眼睛略微睁大:“两千?”
“对啊,当时问医生买的,也不贵啦,反正没有用,就当买个开心。”
裴响忽然抓住她的手,像是感动又像是甜蜜:“原来星星对我这么好。”
“哼,知道就好。”林软星翘起嘴角,显然对他的夸奖很受用。
吃了午饭,林软星和裴响继续往鹅岭村进发。
车厢里的空调开得凉飕飕的,阳光热烈明媚,窗外的景象匆匆掠过,带来片片光影。
林软星颇为怀念地靠在他怀里,喝着呛人的啤酒,嘟囔着:“那天的烟花真好看啊,如果有时光机的话,我最想回去的就是那天。你呢,裴响?”
裴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摇头:“我不想回去,我喜欢现在,有星星在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那就回到你离开的那天。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手,告诉你,我不想你离开。”-
鹅岭村的夏天充斥着蝉鸣与燥热。
与之前的暴雨天的阴冷潮湿截然相反。
裴大爷那间老宅子,因为荒废太久,已经彻底坍塌。
而外婆那间房子,也因为长期无人打理,已经杂草连天,院落堆满了尘土,台阶上爬满青苔,连墙缝都长了草。
这里的一切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似乎自从外婆去世后,林家人就很少来鹅岭村了,本就荒僻的山村,人烟更稀少。
没了林家这个支柱,许多人也逐渐往云水镇靠,搬离这片荒山。
整个村子显得愈发寂静。
林软星和裴响去山上看望了那几座坟墓。
外婆的坟墓安置得很整齐,在她旁边是林青峰和阮心眉的坟,而裴大爷的坟就在不远处。
原本的乱葬岗,此时竟意外的和谐,像是所有错乱的棋子重新归位,秩序井然地分布在棋盘中,汇合成一副难解的棋局。
裴响看着裴大爷的坟,轻轻用手扫去墓碑上的灰,久久未曾说话。
她静静地等待他,没有打扰。
她知道,他在向裴大爷道别。
向他这个宛如他亲生父亲的人道别。
也许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但他们都知道,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个小小的山村开始,不管他们走多远,还是会铭记这里度过的一切时光,快乐抑或是痛苦,都深深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