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的养父裴老头一脚蹬西,他就能被林家施舍以友善的援助,带他进城。
到时候,裴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林软星知道,那不过是父亲的伪善罢了。
当初父亲给村里人投资挖井修路,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的生意往来,她深知以父亲精明的性格,没有任何获利的买卖他是打死都不会做的,可偏偏村里人还蒙在鼓里。
林软星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与此同时,心中又冷不丁地哼了声。
她对裴响的行为充满了鄙视,相当不屑。
她一向瞧不起这种人。
就像她历来瞧不起裴响一样,他跟哈巴狗有什么区别。
临睡前,外婆关一楼客厅的电灯时,嘀咕了句:“响响这娃,这几天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连钥匙都落在了这里。”
她将一把钥匙放在了木桌上,随后又进了房间。
恰好林软星将碗筷收拾完了,搓着手准备上楼取暖。
村里的条件实在是落后,水池没有温水,只有冰凉的井水。晚上洗个碗筷,都快把她的手给冻僵了,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此时被冻得通红。
那可是要弹钢琴的手。
她得好好呵护,她还想一次性过钢琴考级呢。
林软星正呵着气给双手取暖,刚好路过客厅,看见桌上放着的一把钥匙。
她扫了一眼,悄悄将那把钥匙摸在手里,随手塞进了旁边的柜子缝里。
她赌裴响会回来取钥匙。
到时候她就摆手作无辜状:“我不知道啊,反正钥匙就在这里,你倒是自己找啊。”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吃瘪的表情,那表情一定比川剧变脸还好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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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晚上几点,林软星正玩着手机,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不重,很轻,但声音清晰地透过空气传到她耳里。
她撩开窗帘探头往院子里瞧了眼,只看见院门外站着个清瘦的身影,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朦胧雨雾把玻璃染得潮湿,她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隐约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她判定这是裴响回来了。
于是她窸窸窣窣穿上鞋,拿了伞,下楼去开门。
夜晚雨势更盛,噼里啪啦的雨水打在屋檐上,在院门口凝聚成一条晶莹的银线。
裴响没打伞,相反,他像是淋着雨过来的,脚上穿着一双沾了泥的拖鞋。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雨水遇到温热的身体而蒸发出淡淡水汽,他就这么站着院门口的台阶上,半个身子在雨中淋着,头发丝还垂着水珠,像只可怜的落汤鸡。
他目光焦急,神情紧张。
看见林软星后顿时眼神亮几分,急急忙忙地比划着两只手,手舞足蹈。
林软星当然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却对他此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她斜靠在院门边,拢了拢睡衣外套,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裴响更急了,急得他忍不住张了张嘴,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啊呀声。
听起来像猴子在叫。
林软星只觉得他这模样挺好笑的。
真想拿出手机给他拍张照片,分享给姐妹们:“快来看山里的吗喽。”
她穿着从城里带来的丝绸连衣裙,光着两条白皙的腿,即使裹着羽绒外套,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还是有些冷。
她瑟缩着肩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先进来吧。”
显然,裴响听不见她的声音。
黑暗中也没法辨认她的唇形,还傻愣愣站在院门口不动。
直到林软星向他勾了勾手。
他才反应过来,随后小心翼翼走上前,快步跟了过来。
林软星嘴角荡起一抹嘲讽,还真是当狗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