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钥匙串砸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痛响,塑料袋里白兮兮的肉包也随即滚落,从他怀里滚到田里,落入脏兮兮的泥里。
她才不管包子还能不能吃。
也不管钥匙有没有送到他手里。
将东西一扔,她扭头就往家跑去。
脚步飞快,比来时还快。
她讨厌他刚才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个罪人,我现在的一切都源于你的过错。
但我是无辜的。
明明他自己做的错事,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无辜?
既然做了,就别想摆脱干系。
林软星越想越生气。
后知后觉的林软星,忽然间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呵,原来他是会说话的啊。
那平时装什么哑巴?
你只是耳聋,又不是嘴聋。
林软星又情不自禁冷笑了声。
平时装就算了,现在还想装好人,真无耻。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他就是条劣等狗,甚至比她还恶劣。
-
她跟裴响彻底闹崩了。
起因是村口那只野狗,莫名其妙跑到隔壁邻居家,把人家养的母狗给日了。
邻居大早上看见,拿着扫帚骂骂咧咧抽那条野狗,下手可狠,打得那条野狗汪汪狂叫,夹着尾巴逃也似的跑了。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恰是动物发情的季节。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林软星坐在庭前的摇椅上,捏着手机目睹了这一出闹剧。
裴响当时还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刚将扫帚放下,准备拎起一篓子鱼草去鱼塘喂鱼。
林软星想起昨日裴响的眼神,开口嘲讽道:“你爹妈生你的时候也这样?”
裴响就正好站在她面前。
装鱼草的篓子在她跟前,他走上前来拿,将她的嘴型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脚步忽地顿住。
林软星漫不经心抬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与之前的澄澈不一样。
那眼神,很冷很冷。
林软星都忍不住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那一瞬,她甚至想着裴响如果手上拎着镰刀的话,是不是会过来砍自己一刀。
但事实却是她想多了。
裴响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拎那个鱼草篓子。
好像刚刚她说的话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但越是这样,林软星就越恼怒。
她不止一次见裴响这样,就像自己奋力朝深潭里投了颗石子,却激不起任何波澜。
于是她就想更用力地搬起大石头,想砸进那潭池水里去。
她轻佻挑眉,补了句:“哦,你是孤儿。”
你没爹妈。
她无声张着嘴型。
这一句也被裴响看见了。
他拎着篓子的手停住,缓缓地掀起眼皮,正视林软星。
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裴响在认真地看她。
面对面地,四目相对地,完全坦诚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