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遇到人,他背着斯姜,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别墅区。
小王脚步虚浮地进了别墅,在三楼走廊上摸索着揣在包里的房卡。他酒量差,在酒吧喝了两杯就头晕难受,再加上酒精壮了怂人胆,觉得自己不怕水猴子了,遂决定回房睡觉。
房卡还没摸出来,又撞上两个人。
“这么巧,也刚回来?”小王打了个招呼。心想,之前不是看到黎索出去了吗,这就又回来了,他们俩反复进进出出的还挺闹腾。是不是在屋里没做够,又出去换花样do了?
“他不小心崴了脚,我送他回来。”黎索笑着说。
两人的对话让迷迷糊糊的斯姜也清醒了,从黎索的背上下来。黎索给他使眼色,斯姜读懂了,连忙伸手扶墙,一只脚虚站着,做出崴到脚的假象。
看得小王嘴角抽搐。我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非要在大半索伤害一个可怜的单身狗吗?
“你们随意。”小王刷卡进屋了。
“姜姜,我走了。你休息吧。”黎索说道。
他在浴室里妄图色。诱不成,已经丧失了信用,这一次没好意思再要求进门。
“你去哪里?”斯姜问。
“去喝一杯吧,待到天亮。”
“嗯。”斯姜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想挽留却说不出口,黎索若是真要留下,自己又会催他走吧。
什么声姜都寂灭了。
斯姜没有乖乖地闭上眼,透过黎索的指缝间看着这一幕。他今晚跟过来,本就是想看看黎索在做什么。哪怕场面再可怖,他也想看。
“水神”濒死前的挣扎,激起了一股水浪,浪头高耸,然后浇落。
黎索用自己挡住了这股水浪,没让斯姜被淋到多少,他自己被浇了个透湿。
他把拦在斯姜眼前的手放下了,但依然用身体遮挡住了斯姜的视线。
“死了,挺好杀的,不过尸体你也别看了,有点恶心。”
他说得一点没夸张,是很恶心。“水神”的每个瘤子一般的人脸里,都在从七窍往外渗出污血。一张张本来就诡异扭曲的脸,变得更加阴森。
然而斯姜根本不听他的,直接越过他肩头看了一眼。不仅看了,还脸色平静。
穿过挂着布偶娃娃的树林,原路返回,斯姜有些心不在焉。
他亲眼看到了黎索所面对的“鬼怪”,只是个做工粗劣的道具。黎索却演得那么投入,不像在故意骗他,该不会所谓的“妄想症”其实是真的吧。
黎索总去最偏僻无人的地方直播,斯姜之前还有些担心,现在确认了捉鬼直播只是加了特效的剧本表演,鬼怪是人工制作的道具,就放心多了。就算在荒僻角落里撞上了躲藏的犯罪分子,以黎索的身手也足够应付。
这样,自己也能安心地吃着薯片看直播了。
只要黎索不出现在自己面前,斯姜挺愿意在手机里养着这么一个纸片男友的。给他送送礼物,发发弹幕,再买一沓周边回来
一组尺度大些的浴室写真,也不是不能买。买回来藏在家里最隐蔽的抽屉里,大半索拿出来躲在被窝里翻看。
不行,斯姜旋即否决,如果公开发售,无论谁都可以买的话心里泛起酸味,那还是算了。
“姜姜,你还走得动吗?”黎索忽然开口。
他听得到斯姜在喘气。在本该休息的时间,斯姜一来一回走了很多路,体力本来也算不得多好。
“没事。”
“我抱我背你回去吧。遇到人就说你崴到脚了。”知道他一贯嘴硬,黎索直接走到他身前,双手托住他的大腿,轻轻一抬就把人背了起来。
“放开。”重心突然偏移,斯姜下意识地环住了身前人的脖子。
“不放。”
走了一段路,黎索带笑说道:“姜姜,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你崴了脚,我也是背着你回家的。”
斯姜没有说话。
不用黎索提起,他也当然记得
黎索很想回到三年前,其实他也很想。可是,怎样才能把中间的这三年剪切掉,无缝衔接到过去呢。
黎索的后背是潮湿的,但依然坚实温暖,带来许多的安全感。一晚没睡的斯姜不知不觉地犯了困,将脸埋在了身前人的肩上。回忆化作一段半睡半醒之际的梦,在脑海中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涌来。
斯姜觉得荒诞。
他刚才从指缝间看到了扑过来的“水神”,比吊在树上的模糊布偶娃娃冲击力大得多。超出了某个阈值之后,他在极短的一瞬间里脑子一片空白,再看时,“水神”就变成了低成本影视剧里的那种劣质怪物道具。
身躯是泥土捏的,捏得凹凸不平;人脸是用油彩画的,画工拙劣;节肢是假得不能再假的石膏骨头。
因为过于不真实,反而显得滑稽可笑。
虽然黎索单手扔出白骨剑的手法是挺潇洒的,但是“怪物”如此简陋,效果就打了很多折扣。
黎索在大半索演这一出,好像还很认真的样子,是有一点叛逆了,连带着特意跑过来的自己都像个傻子。
斯姜越过前男友的肩,内心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外表滑稽的“怪物”,又看看黎索,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怪物。
再看看黎索。第二天上午依然是自由活动不自由的话,几个玩到通宵的同事也爬不起来。
阳光明媚,鸟鸣啁啾。斯姜醒过来时,看了眼手机,微信上有一条黎索的消息:早呀。
还没完全睡醒的斯姜随手回了个“早”,就见微信啪啪啪的,瞬间就弹出了好几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