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没亮,估计昨晚就已经电量告罄。
他调转车头,往回家的方向。
这个点,估计吴艳女士刚下夜班,他现在赶回去,还能装作是出门买早餐。
他们家住沿海的别墅区,里头装潢是当年陈轻鸿拿着图纸,叫工人来一点一点亲手打造。
后来离婚时,这栋别墅和贷款都划给了吴艳,陈轻鸿一天没来住过。
谢一舟把钥匙插进孔里的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门没锁,轻易就开了。
客厅里窗帘拉着,推门的刹那,像有无数细小尘埃飞起来,嗡嗡嗡地涌向他。
女人坐在实木沙发上,手撑着额头,听到声响,很是疲惫地朝门口方向抬起头。
一夜未睡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他。
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昨晚跟人换班,回家发现你不在,打了你几十个电话,你一个没接。”吴艳面无表情开口:“你去哪了?”
谢一舟没说话,回身把门带上,换了拖鞋走过来,把打包好的粉饺和银耳羹放在桌上。
“你不用跟我来糖衣炮弹这一套。”吴艳冷笑一声,心头火起,看也不看就把那袋东西打翻在地,“我打电话给林思宇,打电话给你们曾班主任,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去向。你已经快成年了,你觉得你这样做是负责任的态度吗?”
“昨晚喝多了,到余哥那边住了一晚。”谢一舟平淡地说。
“一口一个余哥,你就料准了不管问什么,余望那家伙都会帮你掩饰过去吧?整天跟这种人混一起,怪不得你越来越堕落。”吴艳面上嘲讽之色更甚,“你别以为余望就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警察提审,他一口咬定不是他伤的人。他爸死的时候身上那么多血口子,他妈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的,说是他妈动的手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谢一舟扯了下嘴角,不合时宜地想起符遥手持辣椒水逼退混混的英姿。
“那么维护他,你怎么不干脆认他做你爸算了?”吴艳看谢一舟吊儿郎当这幅模样就来气。
“成啊,我没意见,您不怕别人说您老牛吃嫩草就行。”谢一舟把手插兜里,一副听任处置的诚恳模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艳彻底动怒,劈头就是一巴掌扇过来。
又是这套。
谢一舟冷眼看着那掌风扇过来,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跑啊!”
“谢一舟,你为什么站定挨人家打?你又不欠他们的。”
那巴掌到底没能扇下去,他抓住了吴艳的手腕。
吴艳没想过他会反抗,气得狠命甩了两下手,却没能挣开。那张温婉秀气的脸,写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被婚姻和岁月摧残得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谢一舟头低着,身子却站得笔直锋利。他力道掌握得精准,吴艳手上用力时他也跟着用劲,泄力时他也跟着放松。
僵持良久。
吴艳疲惫地后退一步,身子跌坐在沙发上。
谢一舟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松开手,弯腰,拣起地上的残羹冷炙。
“从小到大,我对你要求不多,成绩差点好点无所谓,关键人品要正直清白。”吴艳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我只问你一句,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女孩子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