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红艳而刺目,血团还在不停往外缘扩散,她快要被染成血人,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黏腻。
她心中惶然,凝目看向那把插在血团正中的短剑,有些不可置信——竟是她给窦辽的那一把,而那握着剑柄的人,不是窦辽是谁?
后知后觉般,她突觉腹部一阵绞痛,吓得哭出声:“为什么杀我!”
哭声含糊地从口中溢出,顾冉终于将自己惊得睁开眼来。
入目是熟悉的素色床幔,她躺在床上,浑身被汗水浸透,被子也让她蹬到一旁。
是一场梦……
顾冉坐起身,平复着呼吸和心跳,昨夜的事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刑梏死了以后,她是晕倒了么?
顾冉晃了晃脑袋,妄图将刑梏难看扭曲的死相从记忆中晃掉,他的尸体离她那么近,不给她吓晕过去才怪呢,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她抬起胳膊,看了下自己套在身上的外衫,是窦辽将她送回来的?
那刑梏的尸体呢?
她眉头颦起,迅速从床上起身,掀开床幔才觉外面天光大亮,竟快到巳时。
也顾不得先换掉汗湿的衣服,她半趿着鞋子就急急朝院门处跑去。
院子里原先静悄悄的,顾打开房门走出去,院中突兀响起鞋子啪叽啪叽踩在地面的声音。
没几步,她就到了小院门口。
但眼前的沙土地面干干净净,哪里有昨夜尸体和血迹的影子?浅金色的阳光暖融融铺在地面,驱散了一切暗夜中的魑魅魍魉。
几步开外,寸长的小草鲜绿,远处溪水淙淙,树上鸟雀轻快地鸣叫,一切和平日早晨没什么两样。
昨夜的恐惧和骤变,仿佛真是一场噩梦。
她想起窦辽说:你要不去洗把脸,这里我处理。
那他将尸体处理到哪去了?
这般想着,她秀眉颦起,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上昨夜溅到血的地方,手刚伸到一半,又立即垂下去,她并不想触碰那血迹。
一阵晨风吹来,浸过汗水的衣衫被吹得贴到身上,凉飕飕的。
顾冉快步回到室内,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脸颊,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血迹,她松了口气。
……是窦辽帮她擦掉的么?
她依旧颦着眉头,心中却不由想,他人还怪好的呢。
他昨夜帮了自己大忙,看来这些天的蓄意讨好没有白费。
但紧接着,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昨夜窦辽杀人时的样子,以及他赶着马车若无其事碾过人牙子的样子……再想起刚刚那个自己被捅肚子的梦境,顾冉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杀人对窦辽来说,好像很平常的样子。
他究竟什么来路?这样的身手,来庄子前真的只是一名镖局镖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