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找我们的人总共就两类,一类来自莱德和洛斯,为实验,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另一类是为悬赏而来的佣兵,为钱,跟我的身份无关。”
“王森和雷切特都把名声和地位看得比命重,”厉行又笑了一下,“我很期待看见他们俩为我身份暴露而焦头烂额的样子。”
蒙望明白了,但他内心还是不太接受这个解释——厉行不在乎,他在乎。
这件事有其他解决方案,比方说他潜入洛斯搞些秘密行动,雷切特抓不到他,也会焦头烂额。
“他会吗?”蒙望引导地问,“雷切特是一个非常果断的执政官。”
“欧文在持续观望莱德和洛斯的军事活动轨迹,他们针对你叛逃都在军事布局和防御等级上做出了调整。不要说‘去暗杀雷切特’这种玩笑话,蒙望,别白当这些年指挥官。”
蒙望:……全被看透。
莫尹才回来,听半天终于搞懂厉行想法,“没有其他方法吗?厉行,一定要……”
“你们在想什么,”厉行看着面前三个alpha一脸“不行,不能牺牲你”的沉痛表情,蹙眉,“我只是想通过线索悬赏,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又不是要去星际网上实名写检举信……”
“可只要宣扬出去,他们就会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知道就知道,”厉行说,“雷切特独断专横,用铁血政策镇压洛斯这么多年,很多人看他不顺眼,相信大家更愿意讨论雷切特。”
“飞船一切正常,准备起飞,”欧文打断众人,“请回到各自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等待飞船进入太空环境后再自由活动。”
这是最安静的一次起飞,没有人说话,好像全员都对飞船引擎的轰隆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致使当前环境被破坏。
“……幸存者还有我,”坐在副驾驶位的莫尹冷不丁开口,吓了所有人一跳,“我可以直接用‘幸存者’的身份实名写检举信,直接指出雷切特的所作所为。我身上也有腺体移植手术的痕迹,我的身份背景不复杂,没有顾虑……”
在地上仰望天空,白天是湛蓝碧空一望无际,夜晚是满天星斗交相辉映,但在宇宙里看这片星际,只有望不到尽头,能吞噬一切的黑。
厉行想起他们在实验室的时候。
越到后期,他的手术越频繁,他肉眼可见的变得虚弱,必须浸泡在营养舱里维持身体机能。莫尹一直很担心,有一天,他在申良亲自来接厉行去手术室的时候站出来请求申良放过厉行。
申良表示他没办法,他也不想厉行频繁接受手术。
申良把厉行说得很严重,急得莫尹慌不择言地问那能不能让他厉行上手术台。
申良看着莫尹,唇角露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充满轻蔑弧度,他说厉行是实验室里最珍贵的实验体,无可替代。他也不想过度消耗厉行,但厉行身体太差,只有通过手术人工修复。
……
后来莫尹还是被拉上了手术台,那时莫尹未满18岁,还没有迎来他的分化期。
当时实验室成立多年,摸索出了一套比较成熟的流程。对于未成年、未分化的实验体,原则上是等到成年或者开始分化再进入实验流程。莫尹被提前放进实验体名单,应该是因为他的缘故。
最终莫尹在连续的腺体修补手术中活了下来,拿到了高阶“a”的评级。
那天是属于所有实验员的一场狂欢——这是第一个拿到了“a评级”的实验体。从莫尹临近18还未分化的表现来看,莫尹几乎没希望分化成a级,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们人工干预的功劳。
却也是最后的狂欢,很快,他们发现莫尹的信息素没有攻击力,虽然是a级,却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对oga的影响更是堪称没有。就连厉行这样对alpha信息素极为敏感的实验体,都能在莫尹面前保持清醒。
那段时间实验室的工作中心难得地从厉行转移到莫尹,光是alpha腺体移植组原有人手不够,还从oga组这边抽调过去好几位。然而莫尹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区间范围中更靠前的数值。
莫尹被单独隔离,伯德全天监控,只有申良和实验组核心人员能接触到莫尹。
欧文无法入侵完全在伯德控制下的摄像头,想知道莫尹情况除了找申良,就只能等莫尹被解除隔离。
再接到莫尹消息是好久之后了,被从隔离室放出来的莫尹眼神涣散,乱糟糟的没个人样。然后他才在与申良的例行谈话中得知,莫尹在反复无休止的实验和修复手术中精神崩溃了。
……
厉行收回思绪,说:“如果需要,我会找你。”
莫尹看着厉行,他和厉行生活的时间更长,他能分辨出厉行搪塞他,垂眸说:“厉行,他们也是我的仇人。”
“……我知道。”厉行闭上眼睛说。
气氛过于沉重,常北慌不择言开启新话题,“雷切特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一直怀疑他是反社会人格,洛斯很多政策都很反人类……我感觉他要不是s级,他早被从执政官的位置撵下去了。”
“是的,他有病。”厉行说。
“啊?”常北完全没料到厉行肯定他的想法——厉行这个语气,好像雷切特是真有病。
蒙望忽然问:“我听埃克斯说雷切特有个身体特别差的儿子,常年静养在家。雷切特搞这个实验室是想救他那个病秧儿子?”
厉行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蒙望:“没人阻止他?”
常北心说他家四哥真不会谈恋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不容易把实验这事儿绕过去了,结果蒙望又亲自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