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柔慢吞吞地漱了口,擦了擦唇角,然后就转身离开了饭桌,也没等梁立烜自己吃完,自往女儿的房间那里去了。
从前她那般掏心掏肺地爱着他,兴许自己在他眼中都根本算不得什么;今日她如使唤奴仆一般指使他为自己做事,他反倒更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欢喜着。
从前每逢梁立烜外出征战,她心中总是一万个牵挂一万个舍不得,亲手为他打理好所有的东西,什么衣裳用具,样样具备,每一样都自己亲自检查过,才敢让他带出去在外头用。
怕他在军中吃不好,每一次都是她亲手熬制了那些味道可口的牛肉酱羊肉酱,存在小坛子里叫他带出去。有时候事出突然,若是军中没有条件生火做饭,可以就用这些酱蘸着干饼吃,也是有味的。
可是这些有用吗?
等他废了自己、把她囚禁起来的时候,他当年怀念过她的这些好处吗?
没有。
实际上男人就是天生下贱骨头,不能惯着。
赵观柔心中想着,自己都这般委屈地委身于他,被迫和他周旋,自己也更不能犯了蠢,还要委屈得自己整日愁眉苦脸的。
男人该使唤就是要使唤,她又不是他的娘,凭什么要舍不得他。
该吃吃,该喝喝,重来一世,她要学会爱惜自己,好生保养着自己的身子。
梁立烜已然是活不到暮年了,而她要让自己青春常驻、少生皱纹,好生快活地和女儿把日子过下去。
饭毕,观柔去女儿的房间里检查了一下女儿最近的学业和功课。
有一位极富学问的女官在教导她写字认字的事情。
而女儿如今提笔写字已然有模有样,十分稳健了。
这么多年她被迫缺席了东月的成长,心中虽有万般遗憾,但是同时依然为看到了女儿今时今日的模样而感到骄傲。
观柔看着女儿在烛台下认真写字的模样,看着她年纪虽小,却仍然挺直得一丝不苟的腰背,她从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也看到了母亲杨拂樱年幼时候的影子。
她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坐在桌前读书写字的,而观柔自己的外祖父就是个教书先生,母亲杨拂樱幼年,兴许也是像月儿这样长大的吧?
女儿抄完了一首诗,将纸张递给观柔检查。
观柔对女儿尽是一片的满意和自豪,连声夸赞女儿写的字好看。
不过她又让女儿写完这首诗就去休息,不要在灯下久熬,免得看伤了身体。
“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好生爱护这双眼睛。并且要早睡早起,才能快快地长高。”
女儿乖巧地应下。
她的面庞白嫩、柔软,一双蓝色的眸子又是那样的清澈,盛满了童真的纯粹。
外人看上去,只会一眼觉得这是哪家的娇娇女儿。
谁会把她和一国储君联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