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们总以为岁月会一直这么太平下去,在幽州那么一个四四方方的世界里,所有人都会波澜不惊地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但,那些似乎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连匡氏自己都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她最终落寞地收回了放在观柔脸上的那只手,只淡淡地问她:“郭顺玫和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死?我想去问问我的奶儿子,我受了这一生的罪,临了了,这辈子就最后一个盼头,想让郭顺玫死在我的前头,难道这也不成吗?”
赵观柔连忙答应了下来:“陛下刚从幽州回来,待将手头要紧的几件事情忙完了,就会立马重审郭氏谋逆之案,至多——”
她咬牙向匡氏说出了一个时间,“至多一个月之内,郭家的人,一定都会人头落地的,匡姨,您就等着吧。”
匡氏长长地哦了一声,又有些乏力,竟然说了一阵话后就倒头又睡下了。
赵观柔和薛兰信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下哀戚,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匡氏这里离开之后,赵观柔和薛兰信两人又私下说了一阵的话。
薛兰信有些惊诧于观柔今日中午为何去要来了那“相见欢”的第二味汤药。
按照她们两人之前原定的计划,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应该是两三年后才开始为梁立烜用上这味药的。
毕竟月儿现在的根基不稳,还需要梁立烜这个做父亲的扶持,一时半会还真的离不了他。
但是等到两三年后,月儿渐大了些,这味药就可以渐渐用起来了,以备可以随时在她们需要的时候了结了梁立烜。
而现在就开始给他下药,其实绝对算不上是什么明智的举措。
赵观柔低声笑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一时想要泄愤罢了。”
否则心口这些积压着的气,她又该找谁寻仇呢?
郭顺玫、媞那格、匡氏还有她的母亲,她们这一生人生悲剧的源头与梁凇脱不了干系。
那么她呢?
她,郭妙菱,魏俪姬,乔芙君,吕嫆,甚至薛兰信,她们这些人的命运,最后又都被梁立烜所改变。
女人当真是可悲。
观柔抬眼望向薛兰信:“我应当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纵火烧死我的那个真凶了。”
薛兰信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
“晋国长公主,梁清茵。”
赵观柔微微一笑,然后将那日梁清茵同她说的话再度和薛兰信说了一遍。
沉默。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或许是这些年什么样的打击都经历过了,薛兰信这一次反而格外冷静地保持了沉默,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对着郭氏母女大骂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