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皇帝的脾气更是一向暴虐……
殿内跪着的不少人中,许多人都开始后悔了起来,后悔自己方才非要自负清高不向赵皇后行礼。
最后,他们只能又将希望寄托在赵皇后的身上,希望赵皇后可以救回他们的一条命来。
赵皇后有些焦急,好在她还在继续苦苦哀求:“陛下!陛下不可如此轻易决断生死之事啊!臣妾求您了……”
而皇帝却皱起了眉头,“皇后!这些人乃是对孤不敬之人,难道你也还要为了这些人求情吗!莫非你也和他们一样的心思,觉得一次两次对孤这个君上大不敬,是孤可以宽容的?”
这竟是连赵皇后都责怪上了。
赵皇后大拜叩首:“臣妾愿以己身赎罪,愿陛下三思后行,可以宽恕他们一次。陛下!臣妾跟随您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求过您一件事。今日,就当是臣妾第一次求您了,看在臣妾与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您就宽恕一回吧!”
皇帝这才十分勉为其难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非要这般犟着,那孤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们一条命吧。”
“只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皇帝的目光望向台下的众人,语气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罚俸一年,当廷杖责四十!即刻行刑!”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朝会上会有人对赵皇后不敬一般,皇帝的话音刚落,殿外就闯进来了一批亲卫,动作十分利落熟练地将这些臣僚们全都拉直了按在地上,廷仗此起彼伏地就落了下来。
而后就是一阵同样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
分明是威严肃穆的君臣朝会,此刻却乱得犹如菜市一般。
而皇帝的目光仍旧冷冽:“今日,孤本来是要杀了你们的!只是看在皇后以多年的情分相求,才勉为其难留下你们的命来。往后,若是再有人胆敢将孤说过的话不放在心上,那就不是当廷杖责,而是当廷杖毙!你们大可一试!”
说罢,皇帝又看向那些起初因为向赵皇后行礼而被他撵到大殿两侧的人。
这些人刚被撵到一边去的时候,心中自然是觉得屈辱的。
然而现在,这里却成了他们观赏同僚们屁股开花的绝佳位置。
“至于你们,还算是识相,皆赏俸禄一年。”
说完后,皇帝就拉着赵皇后起身离开。
“皇后与孤多年的情分,在你们身上都已经用完了。明日朝会,若是再有这般景象,你们自可看看谁还能来救你们。”
那些站在大殿两侧没有受罚的人接连叩首:
“皇后陛下隆恩!”
赵观柔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今日之事的种种,自然都是她和梁立烜早就对好了的剧本。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三年后
等到第二日朝会的时候,当梁立烜再度搀扶着赵观柔的手一起步入大殿,在高台上首上的龙椅上坐下时,众人都已经十分识相地学会向赵皇后叩首行礼了。
赵观柔十分冷淡地一一扫视过他们的样子,看到其中许多人都两股颤颤、快要站立不住的样子。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跪下去之后几乎就起不来身了。
——昨天死了三个人。
在这个朝堂上,在经历了皇帝的四十下杖责之后。
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没有挺住,勉强支撑着一口气,到家之后就死了。
他们的儿子派人进宫报丧,一面报丧,一面还是仍旧向皇帝皇后请罪,说他们的父亲临死之前仍然惶惶不安,生怕自己的不敬之罪牵连到家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口中都在向皇帝皇后请罪。
如果是从前的赵观柔,她或许会感到不安,或许会感到惶恐,觉得自己犯下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但是如今的赵观柔却只觉得畅快。
她当时懒洋洋地靠在梁立烜怀中,隔着一扇屏风递了句话出来:“既然是畏罪而死的,那也算不得什么忠臣良将,就照平民白身那般葬了吧。官家这里也没有别的追封了。去吧。”
一般来说,朝中的大臣们死了之后,皇帝都会追封一级下葬,让他们的丧礼更加体面一些。
五品官照四品官的规格葬,四品官拿三品官的丧礼规格葬。
额外的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这人是因公而死、死在公务上,或者是皇帝哪个心爱妃子的娘家人,也可以破格提升。
更为重要的一些臣子呢,死后朝廷还是会给他们商议一个谥号作为评价的。
但是现在,赵皇后轻轻松松地两句话,就将他们父辈的所有努力全都否认了。
他们的父辈,就因为没有尊敬赵皇后,努力了一辈子的结果,就是像一个庶民一样。
是何等的屈辱啊。
赵观柔抚了抚梁立烜的胸口,像是在逗弄着一只依附于自己的狼犬,又随手拾起桌案上的一颗葡萄,素手送进梁立烜的口中。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能得到的温存,梁立烜连忙张口吞下那枚葡萄。
“好了,你们退下吧。这样开了恩的赏赐,还是本宫好不容易从陛下那里劝来的。等会儿陛下午睡醒了,这话传到他跟前,还不知有没有变呢。”
她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告诉这些人,假如是皇帝来亲自处理的话,可能还会殃及到他们自己的性命和前途。
这些人哪里还有不相信的道理,三叩六拜满嘴谢恩地慌忙退下了。
因此,有昨日宫中的消息传出去,今日的朝堂上,所有人都对赵皇后毕恭毕敬,唯恐礼数上有一星半点儿不恭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