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陪着梁立烜和女儿用过晚膳后,观柔私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唤来赵七娘和薛兰信,难得地语气冲了些。
“这宫里大小的宫人女官内监,不都是你们管着的么?今日武成殿里是个什么样子!
本宫和旁人私下说着话,皇帝都走到我跟前了也没人通传一声!这叫个什么事!来日皇帝拿刀都来杀我了,我还不知他是怎么来的!”
提起这事,赵七娘和薛兰信也是心虚,俯身向观柔认了错。
“是臣等无力。——今日下午当值的宫人,原是以为陛下在歇息养病、皇后陛下在和罗大人说话,外头没人传唤他们,所以一时偷懒,就……”
观柔气得眉心直跳。
“本宫御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七娘,你打发人给他们多发一年的俸禄,然后今夜就全都撵出宫去!全都撵走!别让本宫再看见他们!”
算是她仁至义尽了。
薛兰信想要多劝观柔一句:“观柔,你这会子撵了人,若是陛下知道了,就怕他心想你是心虚什么……”
赵观柔气头上听不进任何话:
“撵走!全都撵走!一群废物、无能!”
如此,薛兰信和赵七娘也不敢再劝什么,只得星夜就撵了人出宫去了。
赵皇后好性儿,撵人还多给了一年的俸禄,放在以前的主子里,是千万没有的事儿。
然而这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自当又是另一种心情。
自请废后
自那日之后,邺宫之内的宫人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各处当值干活却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不敢再有丝毫的偷奸耍滑。
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梁立烜自己却是知道的。
深宫养病的日子里,他命韩千年去查来了那罗珩的底细。
这个人,今年正好四十岁,和如今的皇帝也是年岁相当。
未娶妻,无子嗣,无妾室,无兄弟,无子侄。
家中母亲数十年前去世,如今只他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
幽州是边塞之地,一道城门之外,就是外头的各种游牧民族。
时人称之为“蛮夷”。
这样的地方,看似或许荒凉粗犷,但是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各种和外番之人互市交易的榷场在幽州都有开设。
有些头脑精明的商人,都在幽州用汉人特产的丝绸茶叶瓷器去同胡人们做生意,交换来胡人的兽皮之类的物件,然后再回到繁华富庶的长安、洛阳进行倒卖,借以赚取更大的利益。
罗珩家里,就是从事这种行业的商贾。
但是商人们,时下是一种很容易受人鄙夷轻视的行当,而且出门在外,为了不处处碰壁被人刁难,也总得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吧?
罗家三四代人的靠山,就是在幽州当了三四代将军的赵家。
这也不能直接就啐一声什么他们“官商勾结”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