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同一时刻,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人性的凉薄,明白了梁立烜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对她。
其实,或许梁立烜当年也还是爱她的、在意她的。
但是他更知道,比起他对她的爱,她更爱他。
他知道,哪怕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她都会主动贴上来伺候他。
所以么,时日一长,男人当然都懒得主动讨好一个自己已经得到的女人,而是若无其事地等着这个女人来讨好自己。
有享受的时候,谁还愿意花费自己的力气?
不过,从前的梁立烜,是一边爱着她,一边又享受她的付出。
但现在的赵观柔却不是了。
她不爱他,也不想永远都要他的这种讨好。——她只想他能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梁立烜自己先撑不住了,轻声开口和赵观柔说道:
“观柔,对不起。我那日……那日的事情,都是我一人之错,我已经知错了,以后也再也不会如此对你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竭力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卑微地祈求着面前那个女子的原谅,贪婪地想要再得到一丝爱情的滋养和甜蜜。
他不能没有她的那份情。
不过,看到梁立烜如今的样子,赵观柔心中也稍稍解气了些。
凡事终归有度,赵观柔现在当然不能真的和梁立烜撕破脸皮。
她微微侧过了身去,“臣妾等着陛下废后的旨意送来呢。”
她还是愿意和自己说话的。
梁立烜心下顿时得到了些许安慰。
他走到她跟前,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双手。
“没有、观柔我没有!”
梁立烜急于为自己辩解:“观柔,当日之事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嫉妒你赏赐了别人,所以……所以发了些脾气,惹了你不高兴。”
“观柔,我以后再也不会这般了。我和你是永远的夫妻,咱们别说这样的气话好不好?咱们要好好地在一处,白头偕老……”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他这辈子的脊骨都硬,从来不曾求过别人什么,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真是已经绞尽脑汁地将自己可以想到的所有哀求的话都说了一番。
赵观柔许久之后才扬眉对他说了句话:“臣妾下贱之人,水性之身,不敢也不宜再侍奉于陛下身侧。陛下身边多的是忠臣贤将,有他们日日进言,臣妾来日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比当年身死在合璧殿中时还要好的。”
梁立烜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
她是在埋怨说,他身边有人出言挑拨是非,故意歪曲她和罗珩的关系。
这是对皇帝身边的那批心腹们不满了。
“观柔……”
梁立烜唤了她一声,“我……”
他咬了咬牙,“确实是他们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已决意,将他们全都贬出洛阳。求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
韩千年便是在这个盛春里,孤身一人离开洛阳,前往了千里之外的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