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未婚夫,他心疼自己那个小未婚妻,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他这个父亲理解的事情。
其实……梁凇这么急着让那赵女进门来当少主夫人,也是因为这一两年来自己心中越发凄凉,觉得府中孤寂。
他这一生过得失败。
几十年来,名义上的妻子是那个让他厌恶至极的郭氏;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儿子被人所害,下落不明……
如今偌大一个节度使府,竟然就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梁凇因此期盼着儿子可以早日成家,和妻子生儿育女,让他有孙儿孙女可以陪伴。
如此一来,这日子才算渐渐热闹了起来。
——但是如果儿子现在不愿意的话,他身为父亲也可以谅解。
*
梁凇进入麟章院时并不见儿子梁立烜的身影。
仆从们说少主正在沐浴。
梁凇便准备进去先坐着等他一会儿。
他瞥见衣架上儿子的衣服,心下忽然升起一阵慈父般的柔情,上去轻抚过每一件他的衣袍。
一转眼,这个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生得这样健硕的体魄,穿的衣服都比寻常男子要大一些。
倒也真不愧是他梁凇的儿子。
梁凇心下感慨……何况他生母在女子里面也是纤细高挑的身段儿,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是矮不了的。
他又有些愣愣地想起了十八年前这孩子刚刚生下来的样子。
……那样小小的一团,和他弟弟立烨一起被包裹在小小的包被里。
媞那格本是突厥女子,不通女红针线之物,但是因为受孕怀胎,孕中也很是精心地给两个孩子做了好多的肚兜和小衣服,在那些孩子们的小衣服上绣着他们突厥的雄鹰图案。
每一件都是那样的精美。
只可惜后来……都被郭氏烧了个干净,一件都没有留下来。
梁凇随意翻了翻梁立烜的这几件衣服,忽然不经意间从中抖落出了一条雪白的内衬腰带。
那腰带上居然赫然绣着一只突厥雄鹰。
绣工更加精细。
哪怕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可他还是认得这是出自谁人之手的针线活。
梁凇陡然之间感到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十几年前恍惚的光影和记忆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和面前的这条腰带一起映入他的双目之中。
他感到一阵天崩地裂。
小半个时辰后,梁立烜沐浴毕,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出来,一面懒洋洋地擦着发间的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