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寻找合适的词语拒绝。
夏霖却打断他,眼神格外认真:“这不是钱的问题。当然,说到钱,”她笑了笑,“这些加起来,连当年你突然退圈后补偿给我的遣散费的零头都算不上。真就只是我纯粹的一份心意罢了。请你一定收下!什哥,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嘛!”
艾什继续坚决拒绝,夏霖则发挥了她金牌经纪人的口才和韧性,坚持不懈地劝说。
眼看那一堆价值不菲的红盒子都快堆到自己胸口了,艾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终于受不了了,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住太阳穴,做出痛苦的表情:
“停停停!夏霖,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头痛发作了……你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体谅体谅我这个病人,让我清净一会儿吧……”
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话术,还是他下意识从兰宇钦那里学来的。
那个男人最擅长用这种看似示弱、实则不容拒绝的方式达到目的。
该死的……怎么又想到他了。
艾什心里一阵烦躁。
他原来以为自己多少能摸清兰宇钦的一些想法,觉得那人虽然深沉莫测,但至少有些许规律可循。
现在他却觉得,兰宇钦对他来说完全成了一团巨大的、无法驱散的迷雾——
他不仅口是心非,心眼还多得像蜂窝煤,每一个孔里都可能藏着算计和谎言。
光是试着去理解这个人,就足以让他精疲力尽,头痛欲裂。
夏霖看他确实一副难受的样子,终于不再坚持,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盒子收回包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还说下次再来看他。
艾什知道,以夏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无奈地靠在枕头上,心里嘀咕:怎么身边尽是这种执着到近乎偏执的家伙?真是捅了犟种的老窝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下意识地盘算,下次夏霖再来,该用什么新话术拒绝她——要不要……向兰宇钦取取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取个屁的经!他自己替人家挡了枪子儿,在医院半死不活地躺了半个多月,结果对方连个影儿都没有!
现在难道还要他拖着这副病体,恬不知耻地主动凑上去找骂吗?上赶着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艾什还没那么不要脸!
他也是真的怕了——
怕再听到那人用冰冷或激动的语气,重复十遍百遍的“我恨你”、“我只是在利用你”。
他怕自己到时候会控制不住,真的跳起来把这个骗了他身、又骗了他心的混蛋给宰了!
愿不愿意?
在医院里几乎躺到快要发霉,艾什的伤势终于好转到可以勉强下床缓慢行动。
某天下午,他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匿名号码。
他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哪个无孔不入的私生饭搞到了他的号码,但转念一想,这部手机的保密级别极高,不太可能泄露。
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迟疑着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