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坐在床上,看着忙碌到深夜,疲惫睡去的月栀。
那时夜风又寒又急,他们只有彼此。
他用手背轻轻蹭她的脸,看她红润的面颊因为他的逗弄而在梦中微微蹙眉,像只猫儿似的,可爱的紧。
已是后半夜,他并不急着躺下,窗外适时传来两声“咚咚”。
裴珩披上外衣起身,确认月栀睡熟后,落下开青纱帐,独自去窗边,打开了一个小缝。
程远站在外头,低声回禀:“皇上,梁公子醒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到底是个成年男子,不用毒不用药,晕厥持续不了多久。
裴珩回头瞥了一眼朦胧纱帐下月栀熟睡的面庞,想留下陪她度过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可梁璋……实在是个栋梁之材,处处周到,叫人拿不住他的错处……
该同他说清此事,不好耽误他婚嫁。
在程远的引路下,二人来到公主府西北角最偏远的小院里。
从前这府邸还是王府时,这院子便是府中打发失宠侍妾的破落院子,因着公主大婚,府中上下修缮,这破院子才补了瓦片,被打扫干净。
正屋里,穿着喜服的新郎官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沉重,半晌没有出声。
看到推门进来的身影,他眼神一顿,眼见希望的同时,也满心不解。
梁璋醒来时,还以为府中进了贼人,挣扎着想去救宁安公主,看到窗外月光照亮贼人的面孔,认出其中一人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便再不敢反抗。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皇上愿意将公主嫁给他,便是对他极为信任、看重,既如此,皇上又为何要将他绑到这里?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不见了人,公主该多慌张。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见到裴珩,梁璋下跪行礼。
“爱卿平身吧。”侍卫端了凳子来,裴珩整了整衣衫坐下,平静的看着眼前人。
皇上不开口,梁璋不敢多问。
僵持片刻,裴珩示意屋内侍卫都退出去,待到门关紧,才语气严肃的开口。
“朕会写给你一道密旨,赐你在半年后与宁安公主和离,届时姻缘两清,婚嫁各不相干。”
“请皇上三思。”梁璋声音慌乱,匆忙伏跪跪到地上。
“微臣斗胆,不知为何皇上要下此旨意,臣与公主方才成婚,为何半年之后就要和离?是公主嫌臣无趣,还是她另有……微臣并非嫉妒之人,公主养面首,也该有个人为她打理府邸,待客全礼,让她未来的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微臣从未想独占公主,为人臣者尽其忠,微臣愿为皇上为公主尽忠,不敢有私心,还请皇上三思,不要让臣与公主和离。”
人心复杂,情爱更难揣测。
他越挣扎不接受,倒越显得对月栀情根深重,更衬得裴珩连一她喜欢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有多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