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按压止血的太医急忙劝阻:“皇上万万不可动弹,更不能说话牵动伤口啊!”
裴珩却像没听见,艰难地侧过头,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开口,气若游丝。
“皇姐……到朕跟前来……”
听到这声呼唤,月栀的眼泪流得更凶,她摸索着向前,立刻有小太监搀扶住,引她来到床边。
裴珩微微抬起的手捏住了她垂下的衣袖,要她在自己床头坐下。
“朕没事,你别哭……”青年声音微弱,每说一句,额头就冒出一层汗,依然尽力维持语气的轻松,“朕什么伤没受过,一支弩箭而已,要不了朕的命……”
话未说完,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立刻又涌出一股血,吓得太医脸都白了。
月栀听到那动静,顿时揪紧了心脏。
她沿着袖上抓来的力,摸索过去,掌心从他的手背划过,握住他的手腕。
“我没哭,你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你会没事的……”她压下哭腔,小心翼翼地收拢双手,将他的脉搏捧在手心。
裴珩感受着腕上温暖柔软的触感。
她握来的力轻得叫人难以察觉,却像有千斤重,时刻提醒着他——他不能死,他还有那么些话想同她说,好多事想同她做,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出世……
他不再说话,只是卸了手臂上的力,反手轻轻握上她的手。
未擦净的鲜血在手上干得粘稠,月栀触及不到他真实的掌心纹理,却为他在此刻紧握的力感到了踏实。
恐惧、不舍、惋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痛,她低下头,身体细微的颤抖,发出低低的、幼兽般的哀泣。
太医们仍在紧张地忙碌,止血,清理伤口,撒药包扎。
被染的血红的棉布一团一团扔进干净水盆中,小太监进进出出,屋里满是血腥气。
胸背一片剧痛,裴珩却不甚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握紧长大后的弟弟的手。
裴珩偏过视线,看她苍白的脸上泪珠如雨般滑落,这般悲痛欲绝,伤心不舍,是因为他,而不是“驸马”——心里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甜蜜和满足。
他闭上眼,缓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止住,裴珩累的晕了过去,月栀的眼泪也哭尽了。
“公主,皇上需要静养,屋里血腥气重,于您的身子无益,请您到外头缓口气吧。”太医院判来劝她。
月栀缓缓点头,神情恍惚,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出了门,贴身伺候的侍女赶了过来。
“公主,婳春姐姐已经醒了,她身上擦伤见血,不便伺候,让奴婢来伺候公主吧。”说着,伸手扶了过来。
月栀松开小太监,问他进宝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