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交易,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办婚礼,婚前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孩子出生以后,最迟过了哺乳期他们就和平分开,可是现在……
他们是在谈恋爱不假,可是恋爱到婚姻之间难道没有距离吗?
下一秒,岑礼就听见檀砚书晴朗明媚的声音,他笑着问选片师:“如果一会儿我们选的精修超了,能不能打包给个优惠价?这样兴许我们后面婚纱照也在你们家拍了。”
岑礼捏了捏檀砚书的手,小声在他耳边道:“什么婚纱照啊……”
檀砚书目不转睛看着她,笑说:“昨天你哥问我们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其实没好意思说……那天你问我能不能和你结婚的时候,我脑子里面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你穿婚纱朝我走来的样子。”
“礼礼,可以为我穿一次婚纱吗?”他轻声说:“我是真的很想看。”
他想要和她拍婚纱照,也想像徐远忱一样可以为了婚礼而忙碌,定一家岑礼喜欢的酒店,按照她的喜好制定流程。
婚姻如此神圣,他们怎么可以糊弄?
他想看她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不是假结婚,不是应付亲朋好友,只是为了嫁给他。
现实里,很多女人会在有了孩子以后放弃累人又铺张的婚礼仪式,檀砚书不知道岑礼会不会那样,但他不想。
这也是唯一一次,他希望岑礼也可以迁就他一回的事情。
岑礼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愣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她从没想过,这个一向谦和有礼的男人,会用这种近乎虔诚的口吻,向她索取一个“只属于爱情”的仪式。
51个吻小葡萄出生
预产期在七月末,算上修养和产后修复的时间,檀砚书和岑礼商定过后将拍婚纱照的时间约在秋天,赶在她休完产假回律所上班之前。
十月,沪城的秋就像是将夏天突然调成了静音。
暑气一退,空气稀薄,梧桐叶比人类还要早一步感知,青绿里掺一点蜜黄,落在柏油路上,被车轮碾出“嚓嚓”的碎声,像给如此快节奏的都市城市按下暂缓键。
桂花香是秋天的信使,他们之前在万颂集团酒会上邂逅时就是秋天,檀砚书记得当时那家酒店的香氛就是用的桂花香,像谁把糖霜撒进了风里。
沪城的秋天很短,却足够浓烈,它把一年里仅剩的最后一点温柔,都折进风衣的腰带、咖啡馆的蒸汽、还有梧桐叶落在人行道上的那一秒脆响里。
……
檀砚书自认为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却不成想,总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七月伊始,某天夜深,岑礼突然摇着他的胳膊将人摇醒,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不确定道:“我感觉……肚子不太舒服。”
话一出口,檀砚书就清醒了,“是哪种不舒服?”
岑礼之前产检各项指标都正常,但早期子宫壁偏薄的问题也不容忽视,医生之前有提到过将来会有早产的可能,只是檀砚书私心里总愿意往好处想,没想到小葡萄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来看这个世界。
“像是……来例假的时候那种坠痛,”岑礼吸了口气,手指不自觉掐住他前臂,“一阵一阵的,不算特别厉害,但和平时的胎动很不一样。”
凌晨两点四十一分,主卧只亮着一盏床头台灯。檀砚书翻身下床,动作快却稳,先是去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出汗。然后再去探她的脉搏,结果也只是稍稍偏快。最后他掌心覆上她隆起的腹顶,感受宫缩的节奏。
十秒钟里,肚皮明显发紧两次,每次持续三秒左右。
“间隔五分钟?”他声音低而镇定,像是汇报实验数据。
“差不多。”岑礼点头,脸色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们现在去医院?”檀砚书望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要不……再等等看?”夜里急诊有没有妇产科医生还另说,一会儿如果不疼了,大半夜的折腾来折腾去,万一动了胎气也是冤枉。
庆幸的是,疼痛还没有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岑礼提出要喝水,檀砚书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的,公主和警长趁机溜进房间内。
喝了水,不过两分钟,岑礼紧皱着的眉还没来得及松开,就换了另一幅惊慌的表情。
她的声音颤了颤,忽然一把拉住檀砚书,“……好像有东西流出来了。”
大概率是羊水早破。
檀砚书心跳忽然加快,当即去到衣帽间找来衣服帮岑礼换上,给她拿了一包干净的护理垫备用,让她平躺着,垫高臀部。
他去客厅收拾东西,给徐悦打电话让她帮忙联系产科医生。
“羊水破了没什么的,你不要慌,和小葡萄沟通一下,让她稍微等一等我们。”他拍板,语速加快却不乱,“你躺着别动,我先去把待产包什么的放车里,然后上来接你。”
岑礼这种情况不宜下地,他要确保抱她的姿势不出问题,必须两只手一起。
檀砚书心里慌乱,面上却一点情绪不敢露,生怕他一个松懈就让岑礼也开始害怕。
其实他们早就把28周“早产预案”演练过好几遍,檀砚书庆幸这发生在夜里,正好他在她身边,而不是白天她忙于工作的时候。
车子上了地面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夜风裹着雨丝扑在挡风玻璃。积水映出急诊楼霓虹的倒影,被车轮碾过,碎成一滩晃动的彩斑。
檀砚书在红绿灯的间隙回头看她,右手伸过来覆在她手背上,温度交换的间隙,他轻声道:“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