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陆沣转过身,看见宋蝉被拢在秋季才穿的厚披风里,面颊有些透红,像是熟透的山谷海棠。
他拢回神思,体切关怀道:“表妹身子好些了吗?”
陆沣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当初他设局是想探出宋蝉底细,只是无意伤害,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事情会让宋蝉受到惊吓,几乎半月都缠绵病榻。
虽非他所愿,却仍致其伤。
“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夫说还要休养段日子。”
宋蝉轻轻点头,又想起上次陆蘅来找她说的那番话,想要试探一下究竟是陆沣还是陆蘅的意思。
“上次次表哥让蘅姐姐带的东西与问候都收到了,我正想着要当面答谢表哥,刚巧今日便见到了。”
陆沣微怔,许是没有想到陆蘅这般直接发问。
“蘅儿心直口快,我原只想让她与姐妹们多些走动,没有想要夸耀自己功劳的意思,表妹别误会了。”
对她后面那句答谢,陆沣又道:“都是一家人,就更不用说谢谢了。”
宋蝉心里松了口气,明白上次的话应该不是陆沣的指示,不过是陆蘅自作主张的试探。
陆蘅瞧不上她也无所谓,终归她要亲近的是陆沣,只要不是陆沣讨厌她就行。
两个人沉默良久,思及上次诗会后未尽的谈话,陆沣想要说些什么。
他微微偏首看向宋蝉,目光霎时微凝。
夜风吹拂,清冷月光流淌在她的身上,将她周身勾勒出淡淡的柔和光影,双眸盈盈似含秋水,灵动非凡,宛若神女亲临人世,气质高洁无瑕。
余光似是察觉到那道视线,宋蝉也转过头去,正巧对上陆沣的双眼。
宋蝉被瞧得有些赧然,微微垂下眸子,轻唤了一声“表哥”。
陆沣回过神来,像是突然从一场绮丽的梦中惊醒。意识自己的失礼,他轻咳一声,将目光落在远处的竹林上。
“过两日街上有焰火节庆,表妹可要一起去瞧瞧?”
宋蝉显然没料到陆沣会主动邀约,一时惊喜非常。
只是她知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主动。
于是沉吟片刻,强行压住唇角将要溢出的喜悦,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回屋的路上,宋蝉觉得脚步都轻快起来。
她许久没有像今夜这般开心了。
只是这份喜悦便如同埋在土里的种子,只有她知晓这是一颗奇异名贵的花草,却偏偏不能与外人道,只能悄悄藏在心里,如千万朵轻摇的银铃般绽放。
平日里,只要她从外面一回来,紫芙等人便会打灯来到门口接她,可今日直到挑帘进了屋,也无人相迎。
屋里亦是一派昏暗,只有内室桌上隐约点了一盏豆灯,烛光暗淡,瞧不真切。
宋蝉心里不免生出些畏意,便出声依次叫了紫芙等人的名字。
依旧无人回应。
于是只能独自摸着黑向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