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几日要驾马,宋蝉特地留了个心思,在袖口处缝做了一个暗袋。内里放了几粒沉香安神丸,能够安神定志,舒缓心神,且以兽用的配量重新炼制,以防马儿受惊的不时之需。
刚才几步行走之间,她已用力扯断腕间青玉压襟,三粒香丸滚入掌心。
她也不知晓本该用在马儿身上的量,对这数倍重量的黑熊能否管用,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搏。
宋蝉颔首顺过一贵女案前的热茶,轻声道:“借用娘子的茶了。”
宋蝉深吸了口气,素色裙裾掠过满地狼藉,拓跋烈立于一侧,只冷笑几声。
“姑娘自重,若被它咬上一口,恐是花般的面容再无见光之日了。”
陆沣遥声递来一句:“只怕有些东西是花架子罢了,怎么,尔等怕了?”
拓跋烈自觉文人无趣,对于陆沣的回呛报以嗤笑。
两方针锋相对之间,远处忽而轰隆一声巨响,但见铁笼炸开,黑熊挣脱跃笼而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一路甩咬侍卫,直奔高台上的晋帝而去——
“散开!散开!保护陛下!!”
众人已被虎贲卫疏散到两旁,晋帝身前亦有侍卫层层围护。
向高台而铺设的长道上只剩下宋蝉一人。
无人察觉处,陆湛的刀已出鞘,剑锋暗中直指那头巨兽。
宋蝉克制住颤抖不已的手,将手中香丸按进泥地,顺势将热茶泼将上。
刚做完这些动作,那巨兽如山般的身躯便向着她猛然扑来,带起的劲风掀起她的裙裾。
一对足有巨石重的熊爪锤砸在她裙边三寸之处,白玉砖面应声而裂,碎玉飞溅。
宋蝉脚下一滑,不慎跌倒在地,她惊慌地抬起头,能清晰地闻到它口中腥臭的热气,以及獠牙上挂着的血肉碎末。
陆湛手中剑光迅速逼近,以激烈之势向黑熊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熊突然停住了动作。
它垂下巨大的头颅,赤红的双瞳中掠过一丝迷茫。宋蝉屏住呼吸,看着它湿润的鼻尖轻轻抽动,在她裙摆上嗅了嗅,动作竟带着几分幼兽般的懵懂。
沉香遇热,腾起袅袅青烟,混着清冽之气缠上熊王鼻尖。
“乖孩子。”
见起了效,宋蝉折过一旁碎枝,轻轻点在黑熊眉心。
这瞬间,空气仿若凝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凶猛的巨熊,兽瞳中的血色潮水般褪去,露出如春日池水的澄澈,与刚才暴戾的模样截然不同。竟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乖顺地伏坐在宋蝉裙边。
北戎拓跋烈不甘地捏紧了胯刀。
宋蝉解下素纱披帛扬手一抛,浸过甘松汁的轻纱罩住黑熊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