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来到了窗边,抬头向外看,叹道:“确实,今夜是月圆呢。”
太近了,喻青脊背有些僵硬。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兵她向来都只会拔剑向前,眼下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她竟然下意识退了半步。
她灵敏地嗅到谢璟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檀香,像是久居古寺所沾染的。
这让她骤然想起檀音寺的那处点着长明灯的殿堂,那里也是檀香弥漫,清嘉的灯就燃在那里。
受不了,她没法再跟谢璟待下去。
对方身上的任何一点,就算是毫无联系的事物,都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若无要紧事,公子还是尽快休息吧,”喻青冷冷道,“明日还要赶路。”
她侧身抬手让路,俨然是要将谢璟即刻请回房中。
面对一个武人,谢璟自然也抗拒不能,乖乖顺着她手的方向走,遗憾地叹道:“本以为深夜缘聚,恰逢良夜,能与大人谈心一番……好吧。”
喻青觉得他说话实在怪里怪气,两个“男人”偶然撞见罢了,什么良夜缘聚,又不是幽会。
她盯着谢璟回房,正欲离去,谢璟却又开了门,道:“将军?”
喻青挑眉,谢璟给他递了一样东西,喻青接过一愣——竟然是一小瓶酒酿。
“夜饮凉酒伤身,不妨试试这个,”谢璟道,“祝将军好梦。”
·
喻青回到自己房间,将酒酿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瓶一模一样的。
其实今日她去喂马时路过隔壁小铺,见老板娘正在打酒酿,自己也买了一点。
以前在京城南湖和清嘉一起尝过桂花酒酿,后来再也没有尝过那么清甜的了,想着江南酿造的或许更加正宗味美些。
“……”
她吹熄烛火,静静地回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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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南下时都是沿着官道,正常也该原路返回,但如今正是化冻时节,及至半路才得知河流凌汛,沿岸受灾,最近的官道也被淹没,已经拥塞了几日,官府正加急抢修,但恐怕十天半个月之内路也未必能通,便只得先往东绕行。
由于改路,这天到了傍晚前赶不到下一处城镇,就在驿站歇息下来。
驿站一般都不大,有个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已经不容易,条件自然和城中客栈没法比。
几间住人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谢璟、喻青和那几个京官宦官,其他侍卫将就着睡通铺,晚上轮守值夜。
也不知谢璟从行宫带了多少身行头,喻青这几天每次见他,都发现和上一回不一样。一直赶着路,他还有闲心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楚楚,仿佛不是南北跋涉,而是贵公子出门郊游。
落脚之后,他在屋中待了一会儿,出来时竟然又换了身干净柔软的外衫,摘了发冠,换了发带,平白又添了许多温文尔雅的书生气。
驿站有储粮,侍卫简单弄了些米粥小菜,众人都是在中间一起吃,不远处生了丛火可以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