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袖一个翻身,借力将断矛掷去,直直扎破了一名羌国士兵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混在湿软腥臭的泥里。
宋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整张玉树临风的脸已然变得红一块青一块。他身形晃得厉害,闻霄才发现,他手一直捂着腹部,血止不住从指缝涌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你的肚子……”
宋袖咬牙,痛得青筋暴起,急切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朝闻霄伸出只手臂,闻霄挣扎着起身,“没撤掉,他们没有跟着军令走,而是回头去拼命了。”
宋袖愣了下,疯狂地握着闻霄耳朵肩膀,“你是右御史,你难道没有发号施令吗?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闻霄嘴唇颤抖不止,“我下令了,军队失控了,他们不愿意听任何人的号令。”
“怎么会……”
宋袖踉跄了一下,双目空洞,站都站不稳。
闻霄忙搀住他,才发现他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根断矛扎进了血泥中。
羌国士兵宛若豺狼虎豹,朝着大堰士兵冲来,冲散了训练有素的阵型,也冲散了军心。
眼见着他们手握长刀长矛,要向闻霄与宋袖扑来,闻霄一把拔出长矛,想要抵挡。
几下之后,断矛震得虎口发疼,闻霄根本不是羌国士兵的对手,被找到破绽,一矛下去伤了肩头。
她只能狼狈地遮挡,死亡的恐惧压迫下,甚至都没能感受到疼痛。
直到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从万军之中拦下了一击。
搏杀之下,人人均杀红了眼,面目狰狞,唯独宋衿穿着干净的衣衫,神情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手一抖,丢掉了剑,一手拽起闻霄,一手拉起宋袖,转头就朝着城内跑去。
闻霄尚未来得及挣扎,就被提起,连滚带爬地跟着跑。
“宋衿!你去哪了!”
宋衿并不多言,只是凝眉一鼓作气往前跑,时不时关切地看一眼气若游丝的宋袖。
从混战之中穿过去,竟然被她跑得轻而易举,她只管逃进城门,随便找了间土屋就把闻霄和宋袖塞进去。
宋衿转身就要做,临走前又关切地回头,望着闻霄,“这里不会有危险,你千万不要出去。”
闻霄怕宋袖撑不住死掉,只得把他扶起来,借自己的力让他靠墙歇息,“若是羌人杀进来怎么办,我们的兵力实在不足以抵挡。”
“不会的。”
“宋衿,你是督查使,见你我如见君侯,你要调令撤军,不然要全军覆没了。”
宋衿扶着门,几丝碎发决然从耳边飘起,“你要放弃牧州城吗?”
闻霄道:“羌国内乱,虽失一城,整个羌国却可以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