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但阿衿不能入狱。我答应他了,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他像是被噩梦笼罩了,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又被太阳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只管一股脑地说着。
“我想如果要请你冒这个险,实在是为难你。但你相信我,只要你有求于我,我不会拒绝。”
祝煜刁难道:“只是不会拒绝?”
“万死不辞。”
“倒也没那么严重。”闻霄捏了捏眉心,“说到底她还是宋袖的姐姐,宋袖服役期满,马上要复职,宋家不能这时候出一个犯人。但是!”
她话锋一转,“你能保证宋衿折腾这么多,以后就消停吗?我们能给她擦一次屁股,不能擦一辈子,我们也担不起这么多责任。”
辛昇双手合十,“我明白,我会找她说清楚。只是你要怎么告诉君侯?”
路过了个小官,行色匆匆,还不忘打量几眼三个人。辛昇立即板起脸,一脸凶相,那人立即受惊的鸟似的跑开。
闻霄宽慰道:“辛大人不必紧张,办法倒是有。”
“什么?”
“你得找一个玉津新丧的纨绔,越荒唐越好的无名之辈。他一定要恶贯满盈,喜好饮酒,且死于意外。”
祝煜顿时支起身子,“你找一个背锅的?”
闻霄点点头,“如今只能大事化小,小到只是纨绔子弟醉酒说胡话,死无对证,才算安全。”
辛昇果真办事妥帖,第二天就在玉津主街上找到这么一个人。据说是某个珠宝铺子的儿子,家里子嗣繁多,还讲究吉祥数字,偏偏这人行四,除了花钱一无是处,也就不招人待见。说是大洪水后感染了恶疮,病得说胡话了,还要出去吃酒作乐,前些日子恶疮流脓,不幸暴毙,恰好符合了闻霄的要求。
闻霄写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奏章写得天衣无缝,前因后果逻辑清晰,能够以假乱真。
连辛昇自己都感叹,“闻大人不去写话本子真的可惜了。”
她封好后伸头朝门外望去,“这几日怎么没见送奏疏的小官?”
君侯不在,奏章也是要照常送到他那边的。祈华堂就有这么一个小官专门做这事,每天在各堂领了成山的奏章,汇总一起送出玉津。
奇怪的是,已经好些天没见过他了。
祝煜几乎是躺着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不知道,我也许久没见了,莫非你们君侯趁机偷懒,奏疏一律不看了?”
闻霄默默摇了摇头,“我想不会。”
他们又是并肩出了祈明堂,路过的侍女已经习惯他们这样踱步,也不会和以往那样见到祝煜就战战兢兢,只是微微行礼。
祝煜也似乎真的在闻霄的耳濡目染下,不知不觉温和了许多。
树荫铺路,碎光作花。
人的心情似乎都没那么沉重了,只是静默着,谁都不说话,心有灵犀一般。
难得祝煜安静,闻霄便用余光悄悄打量他的侧脸。
她第一次发现他鼻梁的弧度非常好看,一点也不小家子气。他没有长出温柔的眉眼,现在却眉目弯弯的,应当是非常享受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