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衿交代几句,打开了铸铜司的门缝,左右探查一番,便悄悄溜了出去。
门重重合上的声音,像是震在了闻霄心上。
于是闻霄又开始漫长的等待,等钟鸣,等巡逻兵的脚步声消去。
终于,时机尚可,她想打开门,就像宋衿那样溜出去。
腿已经坐得发麻,刚起身就能听到膝盖骨“嘎嘣”一声。闻霄摸了块罩杂货的黑布,也无心管脏净,披在肩上。她又抹了几把铸铜泄出的黑油,头发打乱,撬装成难民。
老刘忽地一路小跑过来,“大人!大人!回来了!”
闻霄的动作滞住,没多想拔腿冲向门口。
祝煜和兰和豫身上沾满了血污,气喘吁吁,但看起来状况尚好。惊奇的是,他们身后还跟了宋袖。
一时间闻霄心中百感交集,箭步冲上去,把三个人按在怀里。
这是莫大的悲喜,不知是该悲声痛哭,还是该喜极而泣。闻霄只是紧紧搂着他们,搂到这三个高个子抗议起来。
“小霄,脖子抽筋了,快松手!”
闻霄破涕而笑,摸了一把眼里,端详着三个人的脸。
虽然狼狈,但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真好,真好,真好……你们不知道,我担心的都喘不开气了。”
她喃喃着,思路从混乱变清晰,又从清晰变混乱。来回几轮,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只有鼻涕眼泪一串串的流。
闻霄颤声责怪道:“怎么这么晚?”
话说至此,兰和豫用胳膊肘撞了祝煜一把,“都怪这癫公,半路上说头疼,闹着要去找他那根红绳。我俩绕着大风宫躲来躲去,可算是给他找回来了。”
祝煜扶额,“我若是再不系上,一命呜呼了可怎办?”
“你若是死前能在变成一次大鸟,把那大风宫都捣毁,也算是积德行善,日后我定给你立像,人们也会祭拜你的。”
“你这坏心眼,我好端端活着,要人们立像祭拜作甚?”
……
他们闹起来,闻霄觉得好像回到了学堂书院,几个同窗课间嬉闹,甚至去捉弄先生,总归是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闻霄转而问宋袖,“你怎来了?你马上就能回玉津,现在擅离职守,岂不是毁了前程?”
宋袖温和道:“若无明君,这前程怕也满是荆棘,黯淡无光。”
祝煜也正色道:“闻霄,先不说这些,我们遇到了一个人,是她帮我们逃回来的。”
“谁?”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早有定数,闻霄忽然心跳加速,浑身上下都按耐不住激动。没有原因,这是血脉相连的一种直觉。
铸铜司的大门再次打开,那女子敏捷地闪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