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片片苦难的工人,白头巾包着额,身上只挂了件满是油光的白麻褂子,因为极少更换,每个人的褂子都有不同的破损。
人似乎面对这些悬殊的人数差,会下意识地产生恐惧,不知道有没有祈华堂的理论支撑,总归兵长是真的怂了,结巴道:“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只听一个清亮又冰冷的女声传来。
“杀人,放火,随你怎么想。”
“杀什么?”
兵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新毛病,但定睛一看,人前站着的正是闻霄,那个君侯恨不得将整座玉津城反过来找到的人。
兵长立即来了精神,“闻氏罪人!拿下!把她拿下!”
他吼完,却无人敢动,因看到闻霄身后的工人们,手里拿的斧钺刀枪都是真家伙,甚至是刚出炉子、刚打磨好的,要比自己手里的钝货利索得多。
“你们怎么不动?你们这是违抗军令?”
胖子难堪地朝他缓缓扭头,“大人,其实闻氏也未必是罪人,我当时离刑场离得远,真看到那神鸟降世了。你想啊,东君赦免了她家的罪,现在又凭空出现神鸟,她怕真是命里带了仙缘神恩,我们得罪不起的。”
狗屁仙缘神恩,胖子不过是怕了,在给自己找借口,也给兵长找个台阶。
闻霄淡淡地笑道:“我怕是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仙缘神恩算不上,同一些旧日的仙人也的确有过些缘分。”
胖子品不出她什么意思,总归见她丧父又丧母,还神色镇定,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先笑不会有错。
闻霄果真没发难她,轻佻地数了数这个哨岗的人头数,“二十一个,好,你们二十位壮士,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想要吗?”
这些个将士互相看了眼,没人愿意应她。
闻霄轻叹一声,“怎么就不信呢?”
她便轻轻朝前走去,步履十分轻盈,面色也十分歹毒。
“这位……兵长,看你年纪轻轻,愿不愿意信我,去大风宫给君侯带句话,我饶你不死。”
兵长犹豫了下,就在犹豫的那一刹那,闻霄的目光骤然愣了下去,耷拉着眼皮道:“罢了。”
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奴工的长矛便捅了上去,直接给他攮出了个窟窿。
闻霄只是轻描淡写道:“杀了他不算委屈,这人我认识,平日里没少仗着父亲是个官欺压百姓。”
剩下的二十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嘴唇哆嗦几下,颤声道:“闻大人呐!我们不敢送信啊,您在这,我们却放任您住在铸铜司,君侯怕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哦?要你们的命?”
闻霄觉得脸上湿湿热热,擦拭了下,原是那兵长喷溅出来的血。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的命是我权衡利弊的筹码。”
闻霄笑着走了两步,衣带竟打着圈飘起来,她已然有些癫狂的状态,笑得花枝乱颤又刻意做作,恨不得将这笑塞进每个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