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从不说话,辛母还以为她是个哑女,关在柴房是在躲仇家。
久而久之,辛昇对她敌意也消退了许多,甚至会对她说些心事。
比如,他终于能娶心爱的姑娘。
比如,他坐上了左御史的宝座。
比如,他很想有一个女儿,宋衿却一心扑在大风宫。
有时候,辛昇自说自话觉得无趣,抬眼看这个闻府的小侍女,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在哪里早就认识这个小侍女了。
怎么可能呢?徐菁样貌平平,没有学识,怕是出了玉津城,她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就算囚禁她,她也会知足,像她这样的人,卑微低贱和牲畜无异,吃饱喝足就能活的。
可事实反驳辛昇,不是这样的。
至少徐菁是有灵魂的,她看向门外的目光从来不是短浅的渴求温饱,而是河山万里,渴望自由。
辛昇道:“我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了?”
闻霄仍旧缄默。
这些年她看着辛昇弥足深陷,一边憎恨自己,一边平步青云。辛昇执迷不悟,她也不愿意再多说一语。
就像他们最初约定的,她不哭不闹,也逃不出去,起码有命活。
闻霄也一直在暗中谋划逃脱,只是宋衿嫁进来后,知道府里锁了个这样的哑女,对她防备甚严。
闻霄以为自己再无机会扭转一切,直到那一日。
钟声的余韵未散,柴房里闷着一股燥热之气。闻霄躺在角落,身旁是一堆干柴,她把头贴在柴火上,才勉强纳凉。她的后背衫子已经被汗沁湿,只等着宋衿来给她送水。
前些日子她咬了宋衿的手腕,宋衿便一直不给她水喝。闻霄算了算,也有三四日没见到辛昇了。等到辛昇回来,她就有水喝了。
门被人用力撞开,连同闻霄脑中的暑气都撞散了。
她抬起头,看到辛昇满头大汗,双目猩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辛昇这样梦呓似的自言自语不在少数,闻霄以为他又抽风,并不当回事。
“我把二哥害了,徐菁。”
闻霄猛地睁开眼,连滚带爬站起身。她瘦了许多,锁她的铁链反复磨着皮肉。
“你把他怎么了?”
“我……我……”辛昇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也不顾太多,喃喃道:“我没有害他,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了大哥。我知道大哥才能庇护我们,二哥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大哥说,我可以让二哥自己说给他听,他能帮的一定会帮。我又去找二哥。我驾车送二哥去了大风宫……他……没出来……”
刹那间,一股愤恨在闻霄心口奔涌。她挥舞起胳膊,上面的铁索甩向辛昇,轻而易举就将他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