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等待
光亮打在苏妍的脸上,那张沉静的侧脸,仿若沉睡。
灯光又打向副驾,照在了宋时的脸上。
同样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的两张脸,让夏廓意识到情况不妙。
站在主驾车外,一拉车门,竟然轻易开啓。
试探鼻息,感觉不到。
又去感触颈部动脉的跳动,依然,感觉不到。
夏廓的心,蓦地一沉。
绕到副驾察看,宋时的身体甚至比她的更冷。
心情沉重的同时,无意间,夏廓瞥到主驾仪表盘上的反光。
手电光精准照去,那是一架微型摄像仪。
视线一扫周围,又发现了旁边的手机。
夏廓看着他们安然的侧影,心中不无沉痛。
他明白,即使此时此刻,陆以深再也无法言说,但他刻意摆放在那的电子设备却能告诉自己答案。
夏廓无声脱掉身上的棉服,又蜕下保暖衬衣。
皮肤乍然接触到寒冷的空气,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将自己的衬衣掖在了苏妍肩膀,保留住了她作为逝者最後的体面。
然後利落穿回棉服,走向了另一辆汽车。
白奇松绕到熄火车前。
看到了地上挨了三枪,进气多出气少的独眼。
检查过周围没有危险过後,出于职责和人道主义,拨打了急救电话。
夏廓枪口对着地面,来到白奇松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安全过後,各自收了配枪。
白奇松扫眼又打了个哆嗦的夏廓,嘱咐道:
“队长,你去车里等吧。”
夏廓摇摇头,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
一口浊气吐出,渐渐消散在了这寂静的雪夜里。
忽地,兜里响起铃声。
夏廓接起。
对面不等他说话,披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你小子本事了是吧,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出头的小夥子,跟我这儿玩叛逆呢!要不我把头上的帽子让给你戴戴?!还敢抗命!赶紧给老子归队!!!”
夏廓安静吐出一口烟,“支队,我们暂时还无法离开,需要保护现场。”
对面一噎,“什麽情况?”
“一两句说不清楚,现在我们也在等,等法医和物证鉴定人员过来。”
“与‘黄粱计划’有关?”
夏廓瞥了血泊一眼,“没有证据,不敢断定。”
话未明说,但作为他的上司,却懂了他那一瞬的沉默。
夏廓这人,看起来温和敦厚,心中却极有分寸。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说。
而一旦事实证明了他心中猜想,他也不会多有成就感。
只会慨叹人心复杂,何必如此。
“……回来记得写份报告给我。挂了。”
急救车来得很快,但动脉血的流速比它更快。
医生沉默着,对二人摇了摇头,便拉开白布,盖在了独眼身上。
前脚刚检查完,搜证科後脚也抵达了现场。
夏廓扔掉烟头,带着他们向苏妍的车辆走去。
手机刚放进证物袋,电话响起。
夏廓和搜证员对视一眼,接听的同时,一并打开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