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岂敢。”铁横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胡乱搪塞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夔骨扇是专克血偃的?”
“根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何处觅道。
铁横秋到底是修仙的,知道些五行相克的皮毛: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但再深入也不知道了。
铁横秋好奇道:“夔骨扇属哪一行?”
“夔龙为雷兽,原不算五行,然而雷击木生火,故既属木,也属火。”何处觅折扇轻展,侃侃而谈,“至于血偃,乃阴秽之物,聚百尸怨气而生,其根在土。土为万物之母,血偃借土藏形,却能操纵金铁偃丝,正是取‘土生金’之理。以土之厚重滋养金之锐利,让那偃丝坚韧无比、无坚不摧。”
铁横秋听得一阵发蒙:……我有一听话本之外的书就发呆的毛病。
“既然木能克土,夔骨扇所蕴木性,自然可破血偃藏身之土。又加之火能克金,血偃在夔骨扇的火性面前,也难以逞凶。”何处觅轻合折扇,“故,夔骨扇正克血偃。”
铁横秋:行,好歹听懂了最后一句了。
铁横秋皱着眉头思索,嘴里嘟囔着:“那我……我的剑属金,按五行相克之理,是克不了血偃这属土又生金之物,反而还助了它,怪不得先前我面对血偃时,无计可施。”
然而,铁横秋转念一想,“流觞居里,我与掌柜对战的时候,却明明砍断了他的偃丝……”
“剑修原不必学这些杂学。”何处觅笑道,“有道是‘一剑破万法’。只要剑意够强横,便能凌驾这些道理,无物不破。”
铁横秋顿时了然:当初能破掌柜的偃丝,全因自己修为远胜对方。可如今面对真正的血偃师,自己的剑道境界终究差了一筹,这才被彻底压制。
铁横秋恍惚想到:这就是月薄之懒得学这些玄术的原因么。
一剑破万法。
虽然月薄之老说自己是病人,但是遇到开不了的门就踹,遇到过不去的墙就砍……
大爷的,真的好想像他那样活一回。
铁横秋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恼。
何处觅见铁横秋眉头大皱,便笑着宽慰道:“无妨,我们不是还有夔骨扇吗?此扇专克血偃,有它在,我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也是。”铁横秋看着这夔骨扇在偃丝面前大显神威,心中稍安。
铁横秋转念一想,又问:“何公子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何处觅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要去白光山会一位故人,途径此处,突然听见铁兄弟……”他原想说“高声叫骂”,但咽了咽,还是改口,“……快人快语。”
铁横秋略显尴尬:“我也是追查血偃所在,来到此地。没想到中了这血偃的奸计……”
“那也怪我,让铁兄弟卷入如此危险之事中来了。”何处觅感叹道。
铁横秋挑眉问道:“何公子说要去会故人,难道是从前云隐宗中人?”
何处觅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半晌才缓缓道:“正是,此去是想见一见我旧时那位大师兄。”
“是……万籁静?”铁横秋感慨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嗯。”何处觅点了点头,“我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十分狼狈,他拉了我一把,我才有命活着回到何氏。”
想到那段日子,何处觅眸光闪动,不愿多提起,便很快转开话头:“万籁静作为云隐宗代表参加剑道大比,我想,他必定能夺得头魁。”
铁横秋一怔:万籁静也要参加大比?
啊,这……
铁横秋没想到万籁静居然也是三百岁以下的年轻剑修。
如果这么说的话……
铁横秋压力倍增——
我、我……
我战大师兄?
铁横秋闭了闭眼睛,正在他考虑该如何脱颖而出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卷得二人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铁横秋忙睁开眼,惊见血色偃丝纷飞而来。
何处觅忙展开夔骨扇。
尚幸偃丝遇到夔骨扇便轻易折断。
但不幸的是,铁横秋的青玉剑没有这个能力。
他只能略显窝囊地被何处觅护住。
铁横秋咬牙切齿,但尚幸他心态良好,怪天怪地不怪自己,只是暗骂:月薄之也真是的,也不多给我两个玉简!
我要是出事了,看你怎么对付那条又馋又勤蛊!
但何处觅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金丹修士,半路出家的扇修,虽然神兵在手,也是仅能自保而已。
偃丝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且战且退,在细密如雨的偃丝中艰难地寻找着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