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归见月罗浮心情不佳,便笑着开口:“小朱鸟在百丈峰待了这几日,胖了两斤,整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月罗浮被他逗得轻笑:“那小东西原本就巴掌大,就算吃铁皮铜钉,哪能胖得这么快?”
云思归含笑道:“你去瞧瞧便知。”
月罗浮迟疑片刻,道:“我这边还有些琐事未了,明日再随你走。”
云思归道:“那我明日到山外亭等你。”
说完,云思归又翩然而去了。
月罗浮既然要走,铁横秋也知从此这个神树山庄再不能久留。
月罗浮亲自把铁横秋带到小门外,给他塞了一个芥子袋:“从今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铁横秋拜别了月罗浮,便沿着后山小径疾行,眼见就要踏出山庄地界,偏巧撞见个扛锄头的青衣小厮。
铁横秋当然认得这小厮,这是六公子的小厮,名叫桉桉,踩过铁横秋的脸,也抽过铁横秋鞭子。
桉桉迎面走来时,铁横秋下意识后颈发凉,仿佛又挨了记闷棍。
桉桉看见铁横秋,也感到意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嘴角咧出尖刻的弧度:“这不是狗子么?”
铁横秋心中一沉,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道:“罗浮仙子给我安排了差事。”
桉桉嗤笑一声,将锄头横在铁横秋身前,挡住他的去路:“罗浮仙子都要走了,你还以为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吗?”
桉桉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铁横秋的心口。
他心中明白,月罗浮的离去意味着自己的依仗也将消失,而桉桉显然已经看穿了这一点。铁横秋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依旧挺直了脊背,冷冷道:“正是因为罗浮仙子出行在即,特命我速速去办事,还请你行个方便。”
桉桉闻言,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哟,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呢?罗浮仙子说好要走,也没提起要带上你,想必已经把你弃如敝履了。如此说来,你也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废物罢了!今日我就替六公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桉桉举起锄头,毫不留情地朝铁横秋砸来。
铁横秋见状,心中一紧,运气侧身躲过这一击。
桉桉见一击不中,颇感意外:“你开了灵窍?”
铁横秋轻吐一口气:“我得了仙子指点,已非凡人。你若咄咄逼人,对彼此也没有好处,这是何必呢?”
桉桉上下扫视铁横秋,轻蔑一笑:“不过是一个废灵根,也敢跟我叫嚣?我的剑骨可是神树养的,你哪里能比?”
铁横秋不得不承认是他是对的。
他早已将月罗浮囊中的入门典籍烂熟于心,自然清楚自己本是毫无仙缘的凡胎肉体。
即便月罗浮为他强行开了灵窍,他的灵根仍是驳杂不堪,剑骨更是下乘,连神树山庄最低微的杂役都不如。
桉桉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闪到铁横秋跟前,拳头结结实实捣在他心口。
铁横秋原是绷着劲防备的,可对方来得太快,硬是没躲开。
这一拳砸得结实,铁横秋仰面跌出去丈把远,后背砸在地上,溅起满身泥。
他刚撑起半截身子,就又被桉桉一脚碾在胸脯上:“是狗,就在在泥里瘫着!”
铁横秋胸口发疼,眼角都红了,却梗着脖子瞪他。
桉桉瞧着那眼神,突然好笑:“哎呦,跟了仙子两天,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有了脾气了?”
铁横秋还未及开口,衣领骤然一紧,整个人被狠狠拽起。
桉桉笑吟吟:“不是得了仙子真传么?能耐呢?”
话没落地,反手就朝铁横秋脸上打了一嘴巴。
铁横秋被掼回地上时,又被踹上肚子,疼得蜷成虾米。
“废物!死狗!”桉桉一边骂着,一边狠踹他两脚。
最后那脚正中膻中,铁横秋喉头咕噜两声,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不动了。
铁横秋瘫软在地,如同一摊烂泥。
桉桉不屑地啐了一口:“要不是六公子惦记着还要耍耍你这条狗,我就把你杀了。算你命大。”
说罢,桉桉弯下腰,伸手就要将他拎起。
就在桉桉将人甩上肩头的瞬间,脊椎骤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他龇牙咧嘴地扭过头,正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铁横秋的牙关紧咬,十指如同铁钩,深深刺入他的大椎。
咔嚓!
——骨裂声中,桉桉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副用神树汁液淬炼了二十年的剑骨,被连筋带肉地扯出体外。
沾着碎肉的森白骨头,像条垂死的蛇般在铁横秋指间抽搐。
桉桉瘫软在地,却见铁横秋啐了口血沫子,咧开的嘴角扯到耳根:“哦,这就是好的剑骨啊,怪不得你这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