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面上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他的语气既沉重又非沉重,似有祝愿:
“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幸运活着,这样很好。”
“嗯……”
对方的鲁夫之风拂面而来,花楹有些不知道怎麽接口。这时候的马斯鲁尔又沉默下去了。
三人各怀心绪地回到了贫民窟里。
辛巴德与阿里巴巴仍在进行着魔装的练习,他们在一处废墟内练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回来。而角落里放着摩尔迦娜送来的水壶与擦汗用的布。
阿里巴巴练得大汗淋漓,臂上还有被火灼烧的红印,他是真的想要变强。
只不过,辛巴德的经验可能不太适用于阿里巴巴。
“魔装化的重点啊,就是要有自己想要变强的觉悟,那个觉悟上来,你就会涌上一种想要号令魔神的冲动,然後啊,体内的魔力会自然而然帮助你的……”
“噢丶噢……可单凭着感觉,魔力真的会涌上来吗?”
“会的!魔装其实很简单的,我就是这麽做的!”
“……”
这样的对话,简直和天才型选手对一个只能後天努力型的选手说“加油”没什麽区别。
“虽说魔装是强有力的武器,但也有很可怕的副作用喔。”成功人士辛巴德又开始了颇有心得的发言。
“是这样吗?”阿里巴巴眼中闪烁着无知与好奇的光。
“是的。”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首先,在魔装过後,身体就会变得异常沉重。其次,就会腰酸背痛,关节好像嘎吱作响,让人一动也不想动……”说到最後,辛巴德脸色夸张,这种痛是只有深有体会过的人才懂得的。
阿里巴巴发出感叹:“原来魔装还有这麽大副作用啊。”
“……”
见状,花楹好奇问向身边的两人:“魔装真的有副作用吗?为什麽我的一个朋友魔装训练过後反而更加精神了呢?”红玉还说每天都来一次魔装有助于身体健康呢。
不,魔装当然不是这样。
辛再这样误人子弟下去……贾法尔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他严肃而诚恳地对着阿里巴巴丶对着花楹扬声解释道:
“魔装化导致的腰酸背痛只是这个人的年纪问题!以前其实并没有发生这种状况哦。阿里巴巴还年轻,没关系的。”
“诶?贾法尔丶你什麽时候来……啊,花楹也在!不是吧,你怎麽能当着她的面拆我的台?!”当事人按住贾法尔的肩,最後那声低吼代表了某个人即使冒上无数次险也无法阻止的痛。
辛巴德看着阿里巴巴丶看着花楹,他们的脸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这种平静太残酷了,仿佛这个问题只要与他的年纪挂鈎就能得到一个合理完美的解释似的。
就连他的好兄弟丶好臣下,马斯鲁尔,也只是默默递给了他一个平静到他心死的眼神。
花楹深感认同:“啊,也对,人上了年纪身体就会出现各种毛病呢。”
阿里巴巴恍然大悟之中又带着令人妒羡的庆幸:“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啦!”
辛巴德:“……”
岁月太无情,他的痛谁懂。
——
当晚。
临时书房内,贾法尔整理着白日的公务。他将一封纸函抽出,递给了马斯鲁尔,而马斯鲁尔熟练地将它平放在火烛上燃烧,直至将辛德利亚寄来的机要烧得干净。
白天时辛德利亚就寄来了回信,对于先前是否该要援助巴尔巴德一事,他们仅在一天之内就得到了盟国们快速的回应。
约莫在两天之後,艾尔缇缪拉丶伊姆查克丶哈利奥巴布德这些忠诚的老朋友们便会派来使者,和辛一起,联合向阿布玛德国王施压。
白天的事也不止有这麽一桩,想到了花楹与辛巴德所经历的岛屿,贾法尔随口问道:“对了,辛,你和花楹小姐在岛上到底经历了什麽?”
辛巴德真是闲人一个,他懒懒靠在沙发上,品着美酒,回忆道:“唔……在追击组织的人时,她受了伤,我和她一起落到了岛上。她挺敏感的,一上岛就说那里有古怪不能久待,要求我除了海边哪都不能去……噢对了,为了给她包扎肩膀,她脱了半边衣服,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贾法尔有些不耐:“说重点。”
“……後来岛上起了雾,我被雾中的幻象引去了悬崖,差点要跳下去。正好她赶过来拦住了我,抱着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当时可感动了……”
“不要讲多馀的废话。”他非常地丶非常地压下了想要将双蛇镖甩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冲动,“你在雾中看到了什麽样的幻象?”
“……我看到了她。过去的她。”辛巴德默了默,声音骤然冷静了许多,“她在雾里凝望着我,我就忍不住追上去了。我一路追着她,但不知怎麽的,我就是碰不到她……最後我追到了山崖上。”
贾法尔不着痕迹地缓下了声音:“看来那股雾有迷惑人心的效果。这和我们先前在酒店遇见的红雾很像,但却是连你也无法抵御的升级版吗……”
“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麽幻象非要让我们跳崖,明明悬崖下就只有一片海……唔,这麽一想,海底应该藏了点不好的东西。而且,月亮出来後,雾好巧不巧地也散了。”沙发上的男人陷入了沉思,“她也看见了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男人,引诱她跳海。”
他耸了耸肩:“不过那不可能是我。我怎麽可能会蹲在角落里哭呢,那肯定是浓雾的诱敌之策。”
贾法尔揉了揉眉心:“所以你们俩是都看见了自己的幻象吗。也对……当时身处那座孤岛的只有你们两人而已,浓雾会做这样的选择也是应该的。”他的说法,仿若已将浓雾当成了一个有意识的活物。
“不对。我看到的不是‘花楹’。”辛巴德举手解释,“我看见的是货真价实的丶过去的她。”
“……她的样貌和过去并没有区别,你可能认错了?”
“我才不会认错她。现在的她与过去的她还是有很显着的区别的。”室内的烛火烧得红亮,他认真地细细掰数着,烛火于他眼底久久跳动,“以前的她只会穿着将全身上下都捂得很紧的衣裤,头发也短,虽然最後一次见面那会儿她的头发已经到了可以扎起来的地步了……现在她的头发变得更长,声音也细了许多,会穿裙子,比以前变得更有魅力了……不过她还是很喜欢瞪我,笑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像水一样,眼睛还是那麽好看……”
每当提到她,他总是言不尽与意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