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听罢李遂还的话语,久久不言,笑道:
“遂还,你看此二人如何?”
李遂还行礼,轻声道:
“谯道友颇有名望,天资聪慧,有紫府之资,可以承接道业,可论辨明大局,明晰利害,审时度势,沮良望则极有能耐。”
“他送子弟入密林,一来结交嫡系,二来也是保存血脉…”
这家主静静道:
“数位胎息嫡系,送至密林,既然是修筑基,没有五六十年不成,便是保了他五六十年平安,只须一两代,便能接我家鼎盛之气,渡过南下最青黄不接的时期。”
“而江淮充实,修士越发多,密林衔北接南,必有一场荣华,哪怕得了十之二三,沮氏这几十年不虞寻常资粮,况且…坊市之中诸家俱在,沮氏还有底子在,只要有个名头长居,结交不了我家嫡系,以利结亲陈安田丁之属不难,亲亲相通,循序渐进,不失为倚仗。”
“还有最坏的打算…若不出晚辈所料,他所请的,沮氏前来此地设数阁行商,前来的杂役、帮工,都将是沮氏的嫡系凡人。”
他目光多了一分异样:
“有一日江淮有乱,或是沮氏罹难,有举族灭亡之事,密林中有沮氏嫡系、紫府血裔,坊市中有入驻的沮氏练气修士,都是能才骨干,伴随有众多前来帮衬的沮家人…一声令下,齐聚一地,岂不是又一个沮氏?”
李曦明抚须,摇头道:
“可惜。”
李遂还亦明白他的意思,沮良望比之谯岳,可不止一丹道差距,谯岳胜在年轻有为,这位沮氏家主修为不低,年岁却大了,看样子也没有突破紫府的机会。
李遂还答道:
“晚辈的意思…不如允了他,这事情也对我们颇有益处,沮氏血脉不俗,此人不失为一能人,如若能为我等所用,当有裨益。”
李曦明笑道:
“你既知他心思,便全权由你处置好了!至于什么用处…也实在难说。”
李家如今紫府多了,李曦明也神通日久,渐渐明白古代修士稍有修为何指紫府——没有神通,所谓的筑基修士真是多少都无用,养起来还浪费灵机,如若他李曦明不曾拖家带口,还真就如当年的诸紫府,养一两个得力助手即可。
再厉害的筑基,没有紫府之机,也不过【筑基而已】。
李遂还行礼,李曦明则扫了眼他的修为,见他真元圆满,显然早早服了丹,在筑基巅峰停留有些年头,便颔首道:
“你真元圆满,可以睹神妙之门了——这才是好事。”
李遂还的修为极为扎实,气象圆满,行了一礼,恭声道:
“多年之前便已后期,素韫真人已安排了,取了秘法过来,共计三道,让晚辈修行…她嘱咐,一夕成了,再去找她。”
李曦明沉吟起来。
李遂还修行的是【重光明火经】,这道离火道承有三道秘法,看着也不低,可李遂还作为李曦明心中的下一代真人,又是李周巍亲孙,李曦明自然是不急他修行,秘法越多越稳妥最好。
‘三道,实在不算多,若是能换个好些的…’
于是亲自问了问修行进度,指了几个关窍指点他,李遂还若有所思地记下来,亦退下去了,李曦明这才起身,轻轻一点。
便见身前的金色丹炉拔地而起,露出底下赤红的熊熊火脉,一股股或透明或淡紫的火焰在其中跳动,热意扑面而来,其间竟然藏着一丹!
此丹焰火朦胧,好似躲在白纱之后,正是李周巍从那【督阳洞】中得来的『牡火』大丹!
李家从洛下得了两枚,除了眼前这枚,还有一枚是魏氏的离火大丹,也是用料极重,李曦明早就将这藏起,是准备给李绛迁渡过参紫或者短时间内提高神通的。
而他得了眼前此丹,暗暗研究多时,早已经有所收获。
‘用料不菲,受养千年,疗伤反倒是最次要的妙处了,汇聚了种种『牡火』灵萃,此丹一旦入肚,多受藏养,绝非一时一刻能用尽。’
李曦明自己估计,他要是服下此丹,这枚灵丹至少会在他气海中停留二十年!
‘二十年间源源不绝,疗伤也好,提供神通法力也罢,用来修行亦可,二十年间必然上一层楼,使仙基屡屡凝聚,加速神通圆满。’
这样的好东西,李曦明自然是不舍得服用的,而此物在牡,又不能随意暴露在外,李曦明便将之封在火脉之内。
他仔细观察一番,确保此丹在火脉内能保住不衰退,这才重新将金色的丹炉镇压而下,环顾四周,突然发觉自己时隔多年,总算有机会精进术法了。
他失笑一声,只将【蹈焰行】取出,重新把这生疏的步法捡起来,任由身边日月交替,光暗变化,埋头修行。
(本章完)